确,是以迟迟未诉。幸蒙赐教,足见厚情。日后听审,还求公言扶助。”蒋云唯唯而去。
  那冯伯元,果于当日,就进了一张投状,少不得编审挂牌。知县重吊一干人犯,当堂鞫究。又把
  赵相打了二址,套上夹棍。赵相死去复苏,哀哀哭禀道:“老爷就要夹死小的,倒也情愿。若要究问妻子去向,实系不知,教小的怎好招认。”知县也觉惨然,便叫放了,仍行监禁,另候复审。当下王氏亲见赵相受刑,心下十分疼痛。回到家里,把蒋云埋怨道:“我央你把那衣饰变卖送官,你道已经送进,为何得了贿,反加极刑。”蒋云道:“官若不得你的东西,今日就要拷打定罪,怎肯朦胧宽缓。只是官虽用情,还要根头叫绝。那冯伯元处,决要与他说明才好。”王氏就向箧内,捡出十亩田一张文契,交付蒋云,着令变价,把与伯元买息。蒋云赚得文券到手,即往乡间,着租户另立认契。又往见顾敬道:“前番赵君甫的那纸借票,小弟抄出一张还彼,那原契尚在弟处。如今君甫犯罪系狱,其母寡妇身边,颇有财帛。兄若同着几个弟兄,到他家内吵闹,那寡妇必来寻着小弟,就好从中处还所处之物,愿与吾兄均剖。”顾敬欣然道:“承爱敢不领教。“登时纠率数人,到门喧嚷。王氏一时着忙,果即央求蒋云调处,把那椅桌器皿,准折偿还。只这一番,又费了十余金的家伙。自此,王氏愤懑日深,饮食少进,不上一月,恹恹成疾。到了临死那一夜,切齿怨恨蒋云道:“若非此贼,我一家怎有今日。”遂大叫一声,呕血数升而死。曾有一诗,单把王氏叹惜道:
  子陷囹圄媳未旋,谁知恩爱作冤愆。
  当时若把春心锁,岂至含羞向九泉。
  王氏已死,不消细说。单表赵相,自从冤系,倏忽半年。虽经几次勘问,那冯氏并无着落,竟成疑狱。忽一日,本县监下一个粮房外郎,唤做周青霞。为人轻财好友,极有义气。在狱数日,单与赵相意气相投。一日赵相作东,请着青霞饮酒中间。周青霞备问所以被罪之故,赵相便把前前后后,备细述了一遍。周青霞慨然叹息道:“原来吾兄蒙此不白之冤,使弟闻之,五内皆裂。”随即低首沉吟了一会,又问道:“尊阃姓冯,那乳名可唤七姐?狭长面儿,左手臂弯曾有一个黑痣的么?”赵相泫然下泪道:“拙荆果系排行第七,左臂有痣,不知仁兄怎么晓得?”周青霞连忙取过酒壶,斟一大杯,递与赵相道:“既系不差,则尊阃现在,吾兄释狱有期矣。可喜可贺。”赵相听罢,不胜惊喜道:“仁兄既知拙妻所在,愿乞指示,生死不敢忘德。”周青霞道:“小弟有一敝友,唤做沈球仲,住在上海县,离城十里,地名叫做李家村。弟于半月前,曾经到彼,蒙敝友款留至晚,对弟说道:‘此间有一丽人 ,吾兄欲得一见否?’弟即询其名色。敝友道:‘此女非青楼所比 ,乃良家妇也。姓马名唤二娘,因以夫陷狱中,暂时寄托此地李惺吾庄上。既系妙龄,更有倾城艳色,只是索价颇高,非相知亦罕得见其一面。’小弟闻而心醉,即浼偕往。既而敝友辞归,弟即留宿,至夜深时分,此女哭向弟道:‘妾实嫡姓冯 ,乳名七姐,丈夫赵相,成亲甫得一年,祸被蒋公度局骗至此,又逼妾做此道路。郎若倘能报得一信,没齿沾恩。’弟怜其污陷,彼时曾许救援。岂料抵舍之后,忽因漕务被累,今幸与兄谈及。事既吻合,则为尊阃无疑矣。”
  赵相就问:“拙妻既在彼处,计将安出?”周青霞道:“弟即为兄写一呈词禀县,就托小价周孝,认作干证领拘。但少一个抱呈人,这却怎么处?”正在计议,恰好赵云山进来探望。赵相备告其故,赵云山欣然道:“抱呈不难,小侄赵元可托。“周青霞登时写下呈词,付与云山。又写一书,嘱托经承,着令即日出牌,移关上海。其事不消细叙。
  单说差人,去了两日,只带一个管庄人李太回复。知县备细鞫问,李太道:“小的庄上,并无冯氏,只有家主李春元,于数月前,曾将一个苏妓马二娘,留住半月,只今回去已久。忽蒙差唤,家主有一名柬,拜上老爷,尚要自来面说。”知县便把李太发回,又将赵相打了二十。干证周孝,也是十板。赵相回到监内,愈加气苦,放声大哭,周青霞反觉不安。自此无话。
  又将月余,周青霞释放出狱,与赵相作别道:“只在五日之外,小弟决要访一实信,再来相报。”及至第六日傍晚,周青霞果然来到狱中,笑嘻嘻的对着赵相道:“今番小弟到彼,再四访问,始知又换了一个所在,已有着落。适才见了赵云山,约定明早具控,特来报知吾兄。俟尊阃一到,就要对理鸣冤。“赵相听罢,不觉流泪道:“多谢吾兄,热肠超救,岂不知感。只是小弟狗命,应沉狱底。万一仍旧拘拿不着,岂惟有负雅爱,更使小弟徒受一番血杖耳。”周青霞变色道:“此番小弟自为证见领拘,决无错误。况一片热心,无非怜尔夫妇,一作羁囚,一为娼妓。所以抛了正务,不惮遍行访实,岂兄反不能相信耶!”赵相慌忙双膝跪下道:“蒙兄如此用情 ,誓作犬马相报。“当下周青霞出了监门,就约准了赵云山,并把董近泉一齐邀到普照寺内,酌议状词。把蒋云做了头名,李太第二,现窝冯氏的房主周顺为第三,连着冯伯元、冯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