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鲍氏夫人道:“非是问你别人,我有个姨外甥,此人姓吕名昆,表字美篇,家住五花街,人人称他为风月才子;昔日他父亲做过一任礼部尚书。此人你可知道他么?”安瑞云暗暗点头,心下细想:这位夫人问的却是我丈夫。却又不便明言,心下踌躇,未曾回答。临妆绑了一会,也无法可奈。听得这位夫人问及吕昆,只得将计就计,且将吕昆的名姓挡过头阵,方保得性命。即慌开口道:“夫人若问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目前;对面绑的我主就是。”鲍氏夫人听得,连连叫人松了绑,走近前,抱着假公子安瑞云痛哭:“若非贤甥将言道明,险些儿误了事。”正是:
多年未会吾儿面,几乎失错宝和珍。
安小姐并不敢冒认,见临妆现已说出来,只得弄假成真,即便以姨娘(表)称之。
你道这鲍氏夫人是何人?却与吕昆的母亲是姊妹。只因嫁在山东,姨娘、姨侄一向并未曾会面,并不知道真假。今日一见,喜出望外,随即请老爷、公子相见。礼毕,巡茶,张老爷夫妇道:“久慕贤甥大才,为何到此?令堂想必纳福?”小姐道;家母托庇粗安。愚甥不才,忝中乡榜。只为到京会试,不料家人偶伤姨丈,罪当万死。”张指挥见他一表人才,又是新科举人,心下十分敬重,却不知道是个女扮男妆,冒名顶替。即命家人打扫干净书房,将吕相公的行李搬将进去;打发牲口、骡轿回去。买了棺木,与那安寿、安能、安德几个家中射死的家人收尸入殓不题。
再言鲍氏夫人晚间备酒,代吕昆接风,饮至更余方散。临妆陪着小姐安歇。一连过了几天,小姐欲告别进京,惟恐久在此间,事必败露。张老爷夫妇那里肯依?留住安小姐,着张朗终日陪着,谈诗作赋。小姐提心吊胆,惟恐早晚露出些影响,反为不美。虽然住在胭脂寨,只是闷闷不乐。人在山东,心分两下,无一日不思想父母。正是:
柔肠一日九回折,堪叹双亲两地分。
且不言安小姐身落重地。再言张寅与吕昆在南京得了第,鹿鸣宴罢,候送了主考,方才收拾回家。祭祖拜客,两下好不热闹!一连过了几天,鲍氏夫人望着吕昆道:“你的岳父被假传圣旨拿往都中,未知吉凶,理应你到家时,就该到你岳母前探听消息;况且你又新中了举人,正当前去拜门。皆因家中有事,今日稍闲,可约张贤侄一同前去看看你的岳母。”正在谈论,有人报道:“张相公来了!”不知张寅可同吕昆前去探望安老夫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二公子会试入都 安夫人金山许愿
词曰:
六街尘起鼓冬冬,马足车轮在处通,百役尽驱衣食内,四民长走路歧中。年华与物随流水,世事如花落晚风,名利到身无了日,不知今古旋成空。
这首闲词按下。
话表鲍氏夫人正与吕昆闲谈,有家人来报:“张相公来了!”张寅来到内堂,见吕昆满[面]愁容,己知因他岳父之事,连连的说道:“贤弟目今是安家门婿,顾不得要前去问候问候安老夫人,探一探令岳消息,才是个道理。”吕昆心下也巴不得去,于是吕昆同着张寅来到安府。
今日又与往日不同,见得新举人,又是姑老爷,众人连连前来参谒道喜。张寅晓得安老爷不在家,却又不便就通内室。先令人去通报。有人出来相请,二人同至内厅。见了谈氏夫人,张寅行的是宾客礼,吕昆行的是子婿礼。礼毕坐下。家人献茶已毕,谈氏夫人说:“恭喜贤侄、贤婿少年登科,可敬可贺!”老人家心中暗想道:若将老爷与女儿的事说与他们知道,又恐怕代我家着急;若是不说,又恐他二人不知。心内踌躇,只得强为欢笑,陪着张、吕二人。
此时吕昆因亲事尚未过门,有多少话,却不好开口。只有张寅朗朗而谈,望着谈氏夫人道:“尊府的事,我二人却已尽知,不待老伯母细言。若论年伯,此番必中奸人之手,不知可曾着尊府家人前去探探信息否?”谈氏夫人尚未开言,旁边有个使女快嘴道:“我家小姐女扮男妆,同着房内临妆姐姐,扮成主仆,已去了个月功夫,未见回来。”谈氏夫人连连歪嘴,也拦不住那丫环的口。要想此刻难瞒,将小姐进京寻父的话细言了一遍。吕昆只惊得唇如芥叶,面似淡金,口内不言,心中暗想道:“妇人家不出闺门,岂可远出?倘有差错,是何道理?”谈氏夫人看见吕昆甚是着急,连连望着张寅道:“请教贤侄高才,此事如何是好?”张寅道:“小侄与令婿打点明春入都会试。伯母不必着急,趁此时同我们早些动身,去到舅大人府中住下,差人到刑部监中打探。一则可知年伯消息,二来又见令爱千金,岂不是两全其美?”当下商议已定,张吕二人告辞回家。
一连过了几日,不觉已是十月初旬,张寅、吕昆定下日期,命人送信安府,备了船只。谈氏夫人将正宅封锁,着家人看守。收抬齐备,差人到张、吕两家府中送信。有人将行李发至舟中。张寅别了邓氏,吕昆辞了母亲,同到安府。谈氏夫人带了几个贴身伏侍丫环,其余留在府中,看守门户,一同登舟开船。他们三家的人,却是两号船只:张寅、吕昆共了一船,安老夫人又是一船。
那一天,船到金山而过,谈氏夫人吩咐住船,上山许愿。封了香仪,买了香纸,早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