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一个俊俏郎君,才了得我们心愿。

  不言众婢,只讲临妆抢在前面站下,用心观看。冬梅说道:“你与这二位相公有些瓜葛?”临妆道:“不要取笑!难道你们看得,我又看不得么?”这几个女子暗想:却也不怪他!他是小姐的人,将来陪嫁,定然是他,岂不关切?只见吕昆坐在首席,取着杯儿,招呼张寅;张寅定眼儿望着太湖石边。吕昆也知有人窥探,放下酒杯,朝前一望:只见临妆面目比前大不相同,站在太湖石旁,遮遮掩掩,欲要站将出来,又怕安老爷看见。吕昆望一望临妆,看一看安老爷,总怕漏出机关。二人目目相觑,正是:

  满腔心事难开口,尽在双眸两送情。

  张、吕二人饮了半日,安老爷吩咐取下席,与两家的来人用;家人答应:“晓得。”一会,酒席已散,二人告辞而出。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吕太太纳采行聘 安国治奉诏出师

  词曰:

  一日沙场战罢归,剑锋藏匣马空肥,风穿伏虎莲花帐,尘锁蟠龙帅字旗。战策兵书无用理,六韬三略不须施。昨宵谈到功勋处,血迸金疮污铁衣。

  这首闲词按下。

  话表张寅、吕昆二人告辞,安老爷送出大门,一躬而别。张寅同着吕昆回来,告知母亲夫人。—连过了数日,准备聘礼,择了吉期,托出姜伯雅为女媒,行了聘礼已毕。

  正逢乡试科举,张、吕二位相公命人顾下船只,将行李发在舟中,二人同往安府辞行。安老爷备了酒席,代他二人饯行。安老爷道:“但愿贤侄、贤婿此去,名题雁塔,早占鳌头。老夫竚听好音,等候捷报,自当牵牛担酒恭贺。不知贤侄、贤婿那一天荣发?老夫好来候送。”张寅道:“小侄、吕兄已经备了船只、行李,一概完备,即在今日动身。”三人正在饮酒,忽有家人报道:“圣旨下,请老爷接旨。”安老爷停下杯儿,暗暗的沉吟道:“今番龙旨,谅无差失。”只得慌慌起身,望着张、吕二人道:“你们不必出去,且看今番圣旨为何,自然达知。”

  安老爷离了书廷,来至内室,见了夫人,换了冠带,开了正门,摆下香案,在此伺候。安老爷立在大门外迎接。只见四个锦衣校尉,拥着一个钦差官在中间。那钦差纱帽玉蟒,粉底乌靴,骏马金鞍,其实富丽。后面跟着地方官儿。正是:

  一封丹诰从天降,九重恩旨下云霄。

  到得安府门首,离鞍下马。钦差进了大厅,居中站立,开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大同边地胡寇哈思克衣衿贼扰乱边疆,据大同总兵飞奏前来,现今会同副将等员进击,总兵防守。贼势猖獗,朕思原任兵部左侍郎安国治平昔熟识兵机,料然不负朕托,加尔为定边大将军之职,驰驿来京,速领兵符印授,督师征剿。奏凯之日,另加升赏。钦哉谢恩。

  安老爷山呼已毕,请过圣旨。钦差大人道:“出征大事,圣旨甚速。大人可请与卑职即刻起行。”安老爷道:“虽然其事甚急,待老夫准备行装,随后起程。”钦差告别先行不题。

  再言安老爷进来,将接旨的话说了一遍,命人掣去酒席。张寅、吕昆二人道:“年伯桑榆暮景,那里受得边外风霜?”安老爷道:“自古君叫臣死,不得不死;父叫子亡,不得不亡。虽然是我年迈,筋中尚好。但是一件,你二人功名要紧,不必在此候送。”张、吕二人定要送行,然后开船:“未必再有相见之日了!”言毕,泪如雨下;二人再四解劝。谈至日落西沉,并不回去,专候明早相送起程。安老爷见张、吕二人盛意谆谆,要在此候送,却也不好拂他二人美意,只得命人取了铺盖,准备与他们安歇。自己进得内室。

  谈氏夫人已知龙旨诏安老爷督兵,正在与小姐悲伤,忽有侍女禀道:“老爷到!”夫人、小姐立起身来。谈氏夫人道:“张寅与吕昆可去了么?”安老爷道:“他二人得此奇信,务要明早候我起程,他们方才动身科举。如今现留他二人在书房,已吩咐人取了铺盖伺候。”谈氏夫人听得,心中欢喜:到底是亲者顾亲;自家女婿,又比外人不同。连又吩咐人掌灯取晚饭。安老爷又吩咐家人道:“请二位相公在书房中宽用一杯,只说就来奉陪。”家人取了晚饭酒席,掌灯,送入书房,自然着人送信服侍不题。

  再言谈氏夫人备了酒席,与安老爷饯行。自己亲敬一杯,望着安老爷道:“愿老爷此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奏凯回来,感谢天地。”安老爷勉强接过了酒杯,二目一红,泪已先下,说道:“多蒙夫人美意。但我此去,凶多吉少,家下全仗夫人照应。女孩儿年已及笄,早早将就与吕家完其百年大事,下官的心愿足矣。倘或下官有些不测,夫人可将所畜家资留下一半,以作养老之资;其余的分散本家亲眷,将来也落得一点好名。想下官一生并未虐民酷吏,遇事混涵,即有不测,也是天意。夫人呀:

  能教名在人不在,不愿人存名不存。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