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白的交与他们二人看守,为何倒反说出了这样话来?定然是他二人得钱卖放!忙向侯韬道:“大爷,适才(辨)我在门首遇着黄子方、李连义,原托他二人看着些,不要放走了他,我与大爷少刻就到。那知我从此地走到大爷府上,一个回往,就不见了。定然是我不在跟前,他二人商议计较,得了银钱,将吕昆放了去,也未可知。不然,吕昆往那里去了?”侯韬暗想:这话却也不假。要听六头之言,句句是真;依黄、李二人之言,全无影响。又道:“苍蝇不叮无缝鸭蛋”,必定此话有因。又问黄、李二人道:“你们上楼,到底可曾看见,是没有看见?”黄子方道:“晚生是误入,并不曾看见个什么吕昆在此。昔日蒙爷雅爱,至今耿耿不忘!况且吕昆与我们又是个淡交。请问大爷:晚生们还是为吕昆?还是为大爷?晚生们却也巴不得将那吕昆交与大爷,才见于中无弊。今日却实在没有看见。”

  六头站在一边,混身抖抖的颤,心里说道:“不好了,难道今日我见了鬼不成?除非吕昆生了翅膊,飞掉(吊)了。”李连义道:“我说六头的话难信!此是一计害三贤,到把我二人也挂在此地。”又向六头道:“你使得好毒心也!想柳姑娘待你的情却也不薄,还是那件事不周到?务必如此苦苦害他!刻下你将大爷请到此间,看你没有姓吕的怎生处!”六头道:“不过打上一顿,将我送在吴县去,枷号两个月开放,打三十,难道有个杀头的罪么?”柳姑娘听得,暗暗的笑(哭)道:“你要想害人,那里知道,我柳氏预备在此等你!”只才是: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侯韬向六头道:“我好端端往郊外射猎,你将我弄到此间。如今那姓吕的在何处?你好好交出来与我便罢;如若不然,你休想性命!”言罢,举手就打。

  六头道:“大爷且请息怒,是晚生该死,不该(多)事。他们二人推得干干净净,我也无言可辨。要是吕昆在此,料他插翅也难飞。依我要搜一搜。若是搜得着便好;倘若搜不着,晚生自然认罪。”柳姑娘听得要搜,心下却也着急,提心吊胆,生怕搜到雪洞跟前,如何是好?侯韬听得六头之言,即命家人伺候。家丁说:“禀大爷:还是先搜楼上?还是先搜楼下?”侯韬道:“各处总要仔细搜寻,将前后门看好。”家人领命,先在楼下前[前]后后搜寻。房屋却也甚多,把那些姑娘请在外面,他们到房内,床上床下俱已寻到。有的说只怕躲在锅堂里边,要去看看;有的说定然在毛厕上,也要寻寻。众人无处不搜,无处不寻,并无踪影。有人回了,侯韬一场扫兴。

  六头始终不肯认错,又着人在对面房细细找寻,那里有得!忽然一想道:去年在此赏雪,此地有个雪洞,就在这条画背后,也是要搜的。慌向柳氏要钥匙。柳姑娘听得:

  魂飞海外三千里,魄绕巫山十二峰。

  心惊胆颤,说不出口。心儿里暗暗的道:此番奴命休矣!没奈何,只得进房取了钥匙,交与六头。侯韬命人先将香几抬过一边,把上面条画扯下。六头手取钥匙,走近前来,得意昂昂;量他也没处飞,定在这里面!正要开锁,黄子方问六头道:“你的话也说足了,凡事留些余地。若是雪洞里再没得,便怎么?”六头道:“这事那里依得你!”手拿钥匙,即来开锁。不知吕昆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风月子误入佳境<原作“风流子误入佳镜”,从目录改> 青楼女无奈逃京

  词曰:

  红尘白浪两茫茫,忍弱柔和是妙方。到处随缘延岁月,终身安分度时光。休将自己心肠昧,莫把他人过失扬。谨慎应酬宽一着,耐烦作事好商量。

  接下闲词。

  话表莫六头取了钥匙,开了雪洞,并不见吕昆在内,一场扫兴。柳姑娘先是提心吊胆,此刻见雪洞里面无人,又惊又喜。惊的是,跌将下去,性命难保;喜的是,未曾搜得出来。暗暗的心中想道:一场美事,被这个贼生生的打脱了。正所谓:

  月明却被云遮掩,花正开时遇雨倾。

  不讲柳氏担心。

  再言侯韬见搜不出人来,心下大怒,举手将六头一掌打下楼梯。此刻楼下刚刚有侯府老家人侯安上楼。你道他为着何来?只因侯韬为人不正,终年在家俱是做的不端之事,有人传说到他父亲侯总兵任所,故尔侯总兵写了书信,差人前来责备夫人教子不严。仇氏夫人看见家书,心下着气,所以命侯安到院中,令侯韬回去观看家书。刚打底下[上]楼,不想六头被侯韬一掌打下去,将侯安一并跌在楼下。众人一起(暨)嘈号道:“侯老爹跌下来了!”众人一齐下楼。侯韬看见是老家人侯安跌倒在地,头开脑裂,鲜血淋淋,登时一命丧去。侯韬大怒,将六头交与院中的人看守,先命人买了棺木收尸入殓,抬去掩埋。黄、李二人见事不好,悄悄先已溜去。

  再说侯韬气冲冲带着家人回府,不敢将此事告诉夫人,暗中瞒将下来,少不得久后总要知道。且言仇氏夫人见了侯韬,道:“你这畜生!作事不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