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献策,尚不知下落,未免纳闷。说道:“小生变姓更名,幸无知觉,但长安乱后,不知华行云平安如何?绝无消息。那郦家小姐笺儿虽收在此,人儿知在何处?你看黄花寂寂,落叶萧萧,好生闷人。”正自踌躇,忽见贾公走来,说道:“卞先生,今早有飞报到来,果然蜡书到彼,他孽子安庆绪,暗地里遣心腹人李猪儿,刺杀禄山,差官已献过首级了。幸喜大恶已除,余氛可扫,皆先生之功也。今日权在军中拜先生为参军之职,已飞章表奏,不久又当擢用。左右,取冠带过来。”霍生冠带起来,拜谢贾节度,说道:“此是朝廷洪福,明公威名,小生何功,敢蒙优录。”贾节度道:“说那里话。”遂腹内思量道:“我看卞生,文武兼通,才貌并绝,不免就把郦家女儿招赘他;就日后郦年兄见有如此佳婿,断不怪我擅专。”因向霍生道:“还有一言相告:老夫有一小女,随在军中,年已及笄,尚未择婿,敢操箕帚,勿阻是幸,明日吉辰,就行合卺。”霍生道:“极蒙高情,但曾与曲江女子,旧有姻盟,怎敢顿改初心,辜彼夙约?”贾节度道:“足下向来未曾说有家室,这分明推托,令老夫无面孔了。”霍生道:“实有订盟,怎敢推托?”贾节度道:“我想长安乱后,此女存亡未知何如?日后就访得迎来,老夫今日说过,小女情愿与他不论大小,一样相称便了。”霍生道:“待小生再斟酌斟酌。”贾节度道:“不必斟酌。”叫左右:“吩咐军中,明日办鼓乐酒筵,叫傧相伺侯。”说完告别,转后去了。霍生道:“不应承,辜负贾公之恩;待应承了,又违前盟。贾公才许一样相称,说得中听。就照此行,料也无碍,任凭他罢了。”
  不知怎样成亲,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美少年军中合卺 老驼婆阁下陈情
  话说孟婆幸亏贾节度留在营中,陪伴小姐,得全性命。他说道:“近日贾老爷要将小姐招赘卞参军,小姐心上不从,吩咐老身细细劝解。就那参军,才貌无双,与小姐十分相称,叫他不必推阻。我想连小姐性命,也是贾老爷救的,不然乱军中,小姐今不知怎样下落?他一片好心,何必苦苦执拗,不免向前劝他一番。”见了小姐,说道:“老爷吩咐我对小姐说,他军中只有小姐一身在此,他常要各营察点,照管不便,郦老爷急忙又不知下落,知如今只得从权。有一位卞参军,年貌厮称,文武全才,意思将他入赘。昨日与小姐说,你未曾承应,叫老身劝你,成就了罢。”小姐闻听,落泪道:“妈妈,奴家一身漂泊,感荷贾公收养,他的言语,岂敢执拗?只是我至亲爹娘,不知散失何所,那有这般闲心招赘夫婿?况且六礼未成,又无媒妁,因此心上未免踌躇。”孟婆道:“此是百年好事,不消踌躇。贾老爷也说来,他与老相公如同胞兄弟,看待小姐,就是自己亲生一般。因为女婿甚佳,不可错此机会,断不肯误你终身大事。他一力主婚,就是媒妁了,小姐,你依老身说,从下了罢。”小姐道:“妈妈,既如此说,也只得凭贾老爷主张罢。”孟婆道:“如此就回覆贾老爷去。但老身是个残病人,又是单身,明日合卺之夕,不便进来,到后日看你罢。待我回覆去也。”小姐道:“孟妈妈去了,但奴家心事,一则不忍背着爹妈自行婚配,二则那轴《春容》上的人儿,从今也要割断了,再无相见之期。烟缘既注定在此,如何那幅画错在奴家处?奴家题得笺,怎么燕子又衔与霍郎?有此两椿奇事,如今都成画饼,不免取出画来,再看一看。”看够多时,不觉伤感说道:“霍郎,霍郎!若要相逢,除非来世;《春容》、《春容》,奴家今日与你别过,再不得展玩了。”正是:慢说今生缘已尽,还图再结后生缘。
  到了次日,贾老爷吩咐:“吉时已到,唤傧相快来赞礼,请小姐与卞参军成亲。但还有一件,今日是个吉时,吩咐那驼婆,他是单身,又且残疾人,权且回避回避。”左右应声:“晓得。”唤到傧相簪花披红,唱起礼来。二人出来,拜过天地,又交拜了。贾老爷吩咐,送入洞房。合卺以后,高悬蜡烛,夫妇坐定。霍生见小姐容颜,失了一惊。呀!分明是云娘!不觉随口问道:“小姐莫非是华”刚说到此,忙住了口。背身说道:“不可造次,岂有云娘在这里的理!若是他,不该如此害羞起来,但容貌恰似。”又仔细一窥,慌道:“险些认错了!云娘腮上有桃红一瓣的,这却没有。我记得那医婆说,郦府小姐与云娘一样,那晓得又露出这位贾小姐来,是第三个了。”
  这郦小姐也偷眼看那参军,说道:“卞郎似曾日日会熟的一样。”想了想,说:“是了!那画中穿红衫的,像他不过。但那人名唤都梁,并非卞姓。”正自猜想,霍生道:“夜深了,小姐,我与你就枕罢。”正是:花烛青油辉幕里,灯前相见是耶非。
  他二人一夜光景,曲尽鱼水之欢,这且不表。
  却说禄山平定,人渐安宁。以前考试,尚未开榜。忽闻今日揭晓,这些报喜人,俱在礼部前等候。只见背榜官行来,不多一时,高悬上面,就看抄写名次的嚷道:“第一甲第一名鲜于佶陕西扶风人。原来状元中在此处,好去扶风会馆中报去。孩子们,录条在此。”疾忙前去。那知鲜于佶因兵马扰乱,离了姚店旧寓,移在扶风会馆来,问得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