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了。怎么又生出这位太太来,比你长得还俊!
  这位太太敢不是人,竟是天仙吗?”
  看官,从来天下的女人,一般的性情是你若当面赞她长得俊,她没有不欢喜的。这时这女人被宝亲王捧上天去,她心中如何不乐?只见她羞得粉腮儿十分红润,低着脖子坐在床沿上。只是两手儿弄着那围巾的排须,说不出话来,富察氏听了宝亲王的话,把小嘴儿一噘,笑说道 :“你看俺这位王爷,真是不曾见过世面的馋嘴猫儿!怪不得俺嫂子骂你是野猫。你可在放尊重些,这位便是俺的嫂子;俺姑嫂俩在家里过得很好的,如今把我弄进园来,生生地把俺俩分散了。如今嫂子在家里想得我苦,悄悄地瞧我来,又吃你撞来。你既说她是天仙,快过 去拜见天仙;拜过了,快出去 !”那宝亲王巴不得富察氏一句话,忙抢上前去行礼;嘴里也唤嫂子,又问嫂子贵姓。那女人站起身来,一手摸着鬓,笑吟吟地说道 :“俺母家姓董额氏,俺丈夫名傅恒 。”宝亲王拍着手,笑说道 :“俺这傅恒哥哥,几世修到嫂子这样天仙似的美人儿?”一句话,说得董额氏粉腮儿上又红晕起来。富察氏见嫂子害羞,忙把宝亲王推出房去。
  这里董额氏也告辞出园去了。
  宝亲王自从见了董额氏以后,时时把她的名儿提在嘴里。
  他从此私娃子也不玩了,终日痴痴地想着董额氏那副美丽的容貌。要知宝亲王将来和董额氏闹出什么风流案件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弓鞋到处天子被刺 手帕传采郎君入彀
  却说宝亲王,自从那日无意中领略了董额氏的香泽以后,时时把这美人儿搁在心里,眼前常常现出那副娇羞妩媚的面貌来,鼻管里常常好似有董额氏脖子上的粉花香味留着。因此他把眼前的一班庸脂俗粉丢在脑后,常常怂恿着自己福晋去把她舅嫂子接近园来。从来女人爱和自己娘家人亲近,如今得了王爷的允许,她姑嫂两人常常见面。那董额氏也乖觉,见宝亲王来了,她便立刻回避,把个宝亲王弄得心痒难搔。看看董额氏一举一动飘飘欲仙,越看越爱,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肚去,只是可惜没有下手的机会。后来富察氏也看出丈夫的心事来了,索兴把董额氏藏在密室里,姑嫂两人谈着心,不给宝亲王见面。
  宝亲王许久不见董额氏了,心中好似势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废寝忘餐起来。宝亲王有一个心腹太监,名叫小富子,却长得十分伶俐,见王爷有心事,便悄悄地献计,如此如此,一定可叫王爷了却心愿。宝亲王听了他的计策,连称 :“好孩子!快照办去 。”那小富子奉了王爷的命令,先在园内竹林清响馆里预备下床帐镜台,一面打发两个小太监和两个侍女,押着一辆车儿,到常明家里去,把舅太太接了来。这董额氏见富察氏的帖身侍女前来迎接,也是常有的事,心中毫不疑惑,便略略梳妆,坐上车向圆明园来。照例车子到了藻园门外 停住,便有八个小太监出来,抬着车子进园去,曲曲的折走了许多路。这时盛夏天气,在外面赤日当空,十分闷热;一进园来,树荫深密,清风吹拂,顿觉胸襟清爽起来。
  董额氏坐在车子里,一路贪看景色,不觉到了一个清凉的所在。车子停下,两个侍女上来把董额氏扶下地来。抬头一看,只见四面竹林围着一座小院子,耳中只听得风吹竹叶,那竹梢上挂着金铃儿,一阵一阵叮铃的声音。走进院子去,小小一座客室,一面挂着一方匾额,写着“竹林清响馆”五个字;四壁挂着字画,满屋子都是紫竹几椅,十分清雅。侍女引导着走进侧室去,只见珠帘牙榻,纱帐水簟;镜台上放着梳具脂粉,黑漆的桌子上,琉璃盆中放着各色水果;窗前书桌上,一个水晶缸养着几尾金鱼。窗外面一丛翠竹映在窗纸上,成一片绿色,连屋子里的衣襟上也绿了。董额氏看了,不由得赞了一声 :“好一个清凉所在 !”见两个特女跟在她后面不住地打扇,一个侍女送上凉茶来。董额氏便问 :“怎么不见你家福晋?”一个侍女回道 :“福晋在荷静轩洗澡。吩咐请舅太太在屋里略坐一坐 。”董额氏便也不说话。停了一会,两个年纪略大的侍女捧着衣巾盆镜等物进来,说道 :“请舅太太也洗个澡儿 。”董额氏天性怕热,在家里又常洗澡惯的,听得请她洗澡,她也欢喜。
  侍女们忙服侍她卸妆脱衣,披上浴衣,趿着睡鞋,两个侍女领着到后面一间密室里洗澡去。待她洗毕出来,自有侍女替她重行梳妆,再匀脂粉。便有一个人伸过手来,替她的鬓边插上一朵兰花。董额氏在镜中望去,见站在她身后替她戴花的,不是什么侍女,竟是那宝亲王。董额氏这一羞,直羞得她低着脖子,靠在妆台上,抬不起头来;溜过眼去看宝亲王时,只见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天仙”“美人”地唤着,又说:“俺自从见了嫂子以后,顿觉得俺这人活在世上毫无趣味;那 天在嫂子脖子上偷偷地嗅了一下,这香味直留到现在。可怜把我想得饭也不想吃,觉也不想睡,天下的女人也不在俺眼中。
  求嫂子可怜俺,看俺近来的形容消瘦,便知道俺想得嫂子苦;嫂子倘再不救俺,眼见得俺这条命保不住了 。”说着,这宝亲王真的鸣呜咽咽地哭起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