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女父母恐骇物听,不敢携归,乃伪为郑生妹也者嫁于陆。嫁之夕,香灯彩仗,驺从颇盛,宾客贺者盈堂。红巾既揭,见者愕眙。由是女往来于华郑两家,有如戚串。逾年,女白父母,卜地葬棺,以掩其迹。舁者举其,空若无物,疑为尸解去。因呼女坟为仙冢。

  呜呼!始则兰摧玉折,终则璧合珠圆,一死一生,其情愈深。郑生为地下之媒妁,完人间之夫妇,其术则幻,其计则神。彼姑者,其将终身铸金绣丝,以报郑生也哉!

  纪日本女子阿传事阿传,日本农家女也。生于上野州和根郡下坂村。父业农,小筑三椽,颇有幽趣,依山种树,临水启门,自具篱落间风景。室东偏紫藤花满架,花时绛雪霏几榻,阿传卧房在焉。阿传貌美而性荡,长眉入鬓,秀靥承颧,肌肤尤白,胜于艳雪,时人因有“玉观音”之称。及笄,风流靡曼,妖丽罕俦。邻人浪之助者,佻达子也,善自修饰以媚阿传,时以玩物馈贻。由是目挑眉语,遂成野合鸳鸯。往来既稔,父不能禁,竟偷嫁之成伉俪,倡随极相得。

  无何,浪之助忽撄恶疾,盖癞也。阿传耻之,偕夫遁去。闻草津有温泉,浴之能治癞,僦屋彼处,晨夕往焉。乡人某甲,素爱阿传,闻而怜之,来劝之归。弗从。绢商某挈眷就浴温泉,适与阿传同寓,见阿传事夫甚谨,异之。绢商妾亦小家女,绰约多姿,时就阿传语,始知为同族姊妹行。因劝夫邀阿传共往横滨,延美国良医平文治之。

  有吉藏者,横滨船匠员弁也。涎阿传美,思通之,愿任医药费,延阿传夫妇居其家,伺间求欢,狐绥鸨合,极尽缱绻。鱼贾清五郎,侠客也。怜阿传贫,时有所赠。阿传意其私己,欲以身事之。五郎拒不纳。浪之助疾久不瘳,仍偕往温泉,中途遇盗,尽褫其橐中金,哭诉于逆旅主人。绢商适寓其家,时方宴客。婢以事闻,特畀朱提数笏,济其穷。及来谢,及知即阿传。绢商方独宿寓中,遂荐枕席。旋绢商归,阿传从之至其家。绢商妻唾之曰:“此祸水也!”劝绢商绝之,赠以资斧遣去。

  未几,浪之助死。或疑为吉藏所毒,然事终不明。夫死一周,阿传颇不安于室。一日,归省父,缕诉往事艰辛状。阿传父虑女前行,令妹贻书规之。阿传置弗省。偶徘徊门外,市太郎道经其室,一见惊为天仙。借事通词,遂招之入,竟作文君之奔焉。以后凡有所属意者,辄相燕好,秽声藉藉闾里。

  阿传以东京多浪游弟子,冀遂其私,乃寓浅草天王桥畔旅舍,曰丸竹亭,室宇精洁,花木萧疏。阿传竟作倚门倡,留送客,习以为常。古藏以事至东京,素识阿传,因呼侑觞,醉甚留宿。阿传索金,不即予。古藏自阿传夫死后,薄其所为,与之有隙,至是刺刺道其隐事。阿传憾甚,乘其醉寐,手刃之,托为报姊仇,被逮至法廷,犹争辨不屈,几成疑案,经三年而后决,正法市曹,以垂炯戒。此己卯正月中事也。东京好事者,将其前后情节,编入曲谱,演于新富剧场。天南遁叟时旅日东,亦往观焉,特作《阿传曲》以纪之。诗录如左:野鸳鸯死红血迸,花月容颜虺蜴性。

  短缘究竟是孽缘,同命今翻为并命。

  阴房鬼火照独眠,霜锋三尺试寒泉。

  令严终见爰书丽,闾里至今说阿传。

  阿传本是农家女,绝代容华心自许。

  争描眉黛斗遥山,梨花闭户春无主。

  笄年偷嫁到汝南,羡杀檀奴风月谙。

  花魂入牖良宵短,日影侵帘香梦酣。

  欢乐无端生哭泣,温柔乡里风流劫,一病缠绵不下床,避人非是甘岑寂。

  温泉试浴冀回春,旅途姊妹情相亲。

  一帆又指横滨道,愿奉黄金助玉人。

  世少卢扁真妙手,到底空床难独守,狐绥鸨合只寻常,鲽誓鹣盟无不有。

  伯劳飞燕不成群,伉俪原知中道分。

  手调鸩汤作灵药,姑存疑案付传闻。

  一载孤栖归省父,骨肉情深尽倾吐。

  阿妹贻书佯弗省,真成跋扈胭脂虎。

  市太郎经邂逅初,目成已见载同车。

  貌艳芙蓉娇卓女,才输芍药渴相如。

  自此倚门弹别调,每博千金买一笑。

  东京自古号繁华,五陵裘马多年少。

  旅馆凄凉遇旧欢,焰摇银烛夜初残。

  讵知恩极反生怨,帐底瞥掷刀光寒。

  含冤地下不能雪,假手云鬟凭寸铁。

  世间孽报岂无因,我观此事三击节!

  阿传始末何足论,用寓惩劝箴闺门。

  我为吟成《阿传曲》,付与鞠部红牙翻。

  遁叟诗成,传钞日东,一时为之纸贵。

  按阿传虽出自农家,然颇能知书识字。所作和歌,抑扬宛转,音节殊谐。其适温泉时,有艺妓小菊者,与之同旅邸。小菊正当绮龄,貌尤靓丽,推为平康中翘楚,艳名噪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