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请他到军前看看,不期一哄退走,怀南独与李将官站住喝道:“不要走”时,已止喝不住,只得挺刀相斗,终是筋力已衰,雪墩样一颗头,被清兵取去了。此时西山洞观山与塔山上乡兵,遥见铳烟迷漫,阵脚移动,只道是交锋,也呐喊摇旗,下山来助阵。世忠见了,疑是伏兵,又见左营毕家军亦未动,急急鸣金收军,因此三营兵众不至大折。萧世忠收军陆庄坝上,众兵按队而回。也有提人头的,也有牵战书的,也有生擒活捉的,也有取盔甲器械的,纷纷叠叠,不计其数,都来请功。世忠大喜,一面申文抚台、提督各上司报捷,一面纵兵往福山近处打粮,虚张声势,探敌虚实,原到北谢家桥驻营。十四日午后,有王家墅地方人,擒得何羽君儿子,捆做一团,解

  到军中。此时填街塞巷,通是抢来的牛羊,船上俱装满了花米什物,徐徐拔营南返。才到南谢家桥,只见塘报来说土都爷今早已起马,将按临常熟、福山。萧参将听了,吓得面如土色,忙传令把牛羊什物寄顿的、贱卖的发脱了,不许夹带在营中,仍提兵转身扎营万福桥。次日整兵直冲到福山,在羽君下营处扎定。此时福山营已不见一人矣。

  第五十九回

  何总兵扬帆泛海曹大厅鼓棹擒敌

  义阳舟楫浮东海,福港旌旗仆北风。世乱英雄终死国,运穷忠义总无功。征鼙动地胡尘暗,白浪滔天海气朦。回首江南徒哽噎,金陵云掩大明宫。

  浪阔潮平涨秋水,芦花江上西风起。战败茫茫抛故垒。短棹舣,避兵暂泊沙滩里。无奈大厅施计诡,白衣摇橹藏精锐。蜂拥小舟作后继。魂胆褫,樯倾楫摧坐待毙。

  《渔家傲》

  何羽君自十三日兵败退屯福山港,各处乡兵俱已星散,连老营中浙兵及土著兵丁大半去了,所存惟平日相信之人,与船上客兵,及毕九龙、王英、芮观等众,不上一千六七百人。里中大姓与土著居民,见清兵不分皂白杀掠太重,尚欲留羽君守住城池,申文崇明义阳王请救兵,背城再战,保护地方。

  而羽君已胆寒心怯,只顾收拾船只,准备走路。至十五日,闻清兵复压南门,遂上船扬帆投崇明去了。

  曹大厅,辽东人,骁鸷有谋,土都堂标下官也。于十六日随抚台统兵到福山,遥见海舟一艘,尚在大浅上连日不动,至十八日用小快船乘潮来时,内伏甲士,以芦席遮盖,外用穿破衣、戴毡帽的人驾舟,口中喊称“救命”,像逃难百姓模样。及至近船,矢刃乱发,把三四百人杀得精光,生擒五十人。

  进港,土都堂亲审过,一堆杀在东城脚下。这一班人,毕九龙部下居多,九龙部下俱是沿江无赖,妄想出来做官的,岂肯离乡背井,从征远处?且港内齐整,沙船先被何羽君手下拣去,所遗者俱是篷桅不全的。毕辉扬见了,察众人无远从之意,如飞又上别船开去。临别又分付道:“等潮来顺水,移船再远些,此地逼近福山,不可久留。”众人扬声应诺,其实待避过头阵,少不得清兵去了,仍前登陆闹吵,竟安然不动。那晓得曹大厅之计,真是神出鬼没,一网都打尽了。自此内地出没之人,除了根脚,地方渐有宁宇矣。

  第六十回

  土抚台恩招离叛杨总镇威震海洋

  金戈铁马下虞乡,文学名邦作战场。朝晋暮梁风景异,流尸浮血兔狐伤。胡笳互动人惊窜,鸡犬无声国散亡。招集流民来畏服,山河从此固金汤。

  选将屯兵保障坚,流亡安集贺生全。福山列镇皇威远,常熟欢腾将德贤。铁骑风驰惊虎阙,宝刀雪耀扫狼烟。直教海不扬波日,万灶貔貅尽服田。

  土抚台,开州人,讳国宝。生得白面长躯,美须细眼,智勇足备。原系明朝河南总兵,败于闯贼之手,失官潜居京师,后投清朝,从下江南。豫王爱其才干,升授巡抚之职,下姑苏收复各县与乡兵。及湖中白腰兵打仗,算无遗策,威名日著。是月十六日,按临福山,两塘百姓拈香迎接,保留萧参将者,自上墅桥起,直到萧家桥,何止千计。抚台坐船头上收呈子看时,见中有鸡犬不惊、秋毫无犯等语,问道:“闻他在地方打粮,怎说秋毫无犯?”

  有能事的就对道:“粮是八月廿五日打过的,此番大兵并没有打粮。”这一句隐然推在汪提督身上去。抚台就点头收了呈子。将到福山,沿途逐一验看,十三日打仗处与海上人下营处。次日,就是钱参将又是汪提督俱各领兵来会,军声大振。土抚台见海上人既去,随即出榜安民,剃发者即为顺民,从前党恶一概不问,禁止兵丁打粮擅杀。果然三五日间,东西响应,百姓归者如市。

  由此人心稍定,沿海一带渐渐归服。

  杨总镇讳文龙,陕西人,曾与十八骑渡江,及追执弘光皇帝下姑苏,夙著战功,军中号为“小杨瞎子”。手下有十个将官,俱是弓马娴熟,能征惯战的好汉。当下土都堂唤萧世忠分付道:“闻你在此打粮,擅行烧毁民房,本该处你,姑念你打仗有功,更兼地方亦有保留你的,只是此地断乎差你不得了,随本院回府中别有调用。”遂着杨文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