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见他两人勒住马不追过来,却等得急了,便把大刀一挥,登时和五百死士一齐冲杀过来。李恒旁边正跑出两员将官,要想来迎战巩信,巩信早赶到面前,斜挥大刀劈来,那员将官措手不及,早被巩信连肩带臂劈下马来,登时身死。那一员将官见了,早已魂不附体,拨转马头跑回阵中去了。巩信正赶上前来,吕师夔旁边忽飞出四匹马,四员大将一齐挡住巩信厮杀。来回战了十余合,巩信战得不耐烦了,便运动神力,舞得那把大刀如雪洒梨花,上下翻飞,寒光咄咄逼人,早杀得那四员大将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兵之力。李恒和吕师夔见了,啧啧惊叹,便又遣了两员大将出马助战。巩信一个人敌住六员大将,毫无惧色,来回又战了二十余合,巩信一面迎战,一面暗忖道:“我不可和他在此久战,须冲进他阵中,杀他个马仰人翻才是。”正思想间,忽值一员大将冲到马前,举大刀迎面砍来。巩信不慌不忙,斜挥大刀,隔开了他的刀,却顺势将刀向右一挥,那员大将要想逃也来不及,早已人头落地,身死马下。说时迟,那时快,紧接着巩信马后又是一员大将,手挺长枪向巩信后心刺来,巩信急将身向左一歪,右臂上早着了一枪。巩信气起来,拨转刀头一连几刀,只听得“叮叮”兵刃相拚,把那五般兵刃挡得东斜西歪,那五员大将不住的往后退。巩信见了,连忙弃了那五员大将,把两脚用力一夹,那坐下马便如飞的奔向元军阵前来。
转眼已到李恒面前,巩信便举起大刀,向李恒迎面劈来,只吓得李恒和吕师夔两人连忙双枪并举,挡住了这一刀。这一下真有千斤之力,只震得李恒和吕夔两人虎口皆裂,登时拨转马头拖着枪,没命地逃入阵中去了。巩信便催动五百死士,也杀入阵中,来追李恒、吕师夔,只见他两人向旗门里钻进去,转了几弯,早不知去向了。巩信大怒,便带着死士四向冲杀,挥动那把大刀,真是神出鬼没,无人敢近。巩信和五百死士从东杀到西,又由南冲到北,只杀得元军马仰人翻,迎风避易。从巳初一直战到未末,那五百名死士也死得将尽了,只剩得十余名残卒。巩信身上也中了十余枪,流血遍体,自知筋力已尽,不能再战了,便率领那十余名残卒,冲出阵来,向旧路逃走。
约走了五六十步以外,巩信见满身疮口,流血不止,自己忽觉一阵头晕眼花,几乎撞下马来,连忙提起精神,离鞍下马,拖着大刀,走到一块大石旁边,便倚刀坐下。此时那十余名残卒也是遍体流血,见巩信下了马,便也一齐跳下马来,走到巩信身旁,团团围住坐下,一个个双手按膝,怒目横眉。那元兵追到,见了这光景,吓得一齐停住马蹄,不敢前进,却叫人去报知李恒。
李恒和吕师夔听了,便一齐出马,来到阵前看时,见了这光景,也是惊疑不定。吕师夔道:“难道又是什么诡计吗?”李恒默默不语,心中忖道:“不管他有没有计,我只不来上他的当便了。”便传令军士一齐放箭。只见箭到他身上,他却如不觉得一般,仍旧坐在那里,分毫不动。射了一回,巩信和那十余名死士身上早已插满了箭。李恒下令停射,便向吕师夔道:“这却古怪了,难道还不死吗?”吕师夔道:“眼见得他满身是箭,哪有不死之理。”
李恒道:“死了为何尸首却不倒呢?只怕他有什么邪法哩。”吕师夔道:“他有邪法就应该箭射不入他的身体,如今眼见得他箭集满身;人是肉做的,哪有箭射不死的道理?”正疑虑间,旁边一员小将出马请令道:“等小将上前一看便明白了。”李恒点头道:“很好。”那小将领会,便飞马上前,来到临近。那小将晓得巩信总是死了,便跳下马来,走到巩信身旁,弯下腰,低着头,先看那十余名军士,是皆死了;再看巩信时,口中大叫道:“死了!”
一声未了,只见巩信的尸首“扑”的倒下来,那把大刀斜倒过来,不左不右,正靠在那小将的颈上,他那项颈偏又生得不牢,禁不得他这一靠,早已头颅落地,连刀连身一齐倒下来,跌到军士身上,那军士的尸首便也纷纷倒下去了。李恒和吕师夔见了,不胜惊异,感叹了一回,便传令军士仍旧催马前进,来追文天祥。
却说文天祥自见巩信去后,实在放心不下,一面奔逃,一面叫探子去探听信息。到最后的探子回来说了这般情形,文天祥听了,不胜悲痛,怎奈元兵又要追到了,没奈何只得仍旧没命地奔逃,那一路上军士又逃亡了不少。
到得晚上,文天祥便下令三军少歇,匆匆地将干粮饱餐了一顿,仍旧拔队起行。
走到夜深,忽听得后面喊声大震,鼓角齐鸣,元兵已追到了。可怜文天祥等拚命再逃了六七里路,文天祥的妻子皆为元兵所执,那将士逃亡的逃亡,被杀的被杀,被执的被执,也不知死亡了多少;文天祥身边只剩得赵时赏、吕武、陈光、张超、王铿、杜浒、金应、邹八员大将和千余残兵。看看元兵已临近了,声声只叫要捉文天祥,赵时赏见势不好,便向文天祥道:“事急了,将军快走!等小将冒将军之名,去替将军一死,且缓他追兵吧。”文天祥拖住赵时赏的手,大叫道:“我所以逃生者,未忍弃天下事耳。即有不幸,生死当与将军共之,安有独自逃生之理!”赵时赏道:“将军既知天下事为重,便不可顾这些小仁义。如今天下事非将军无以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