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藏了好么?”华如感谢不尽。
  原来,山上有个深石洞尽可躲人,雪花便告诉了阿莲,阿莲跟了她,到华如面前吩咐了两句,雪花便将她背上大踏步去了。不多时回来说:“藏好了洞内还有别人家眷呢,只不要大家晓得才好。”华如道:“妳吃力了。”又问:“若长毛到了妳便如何?”雪花道:“我是不怕的。”
  正说间,外间听得人声鼎沸,华如急急走出,急叫家人们,谁知,家人听得信不好早逃走了。黑暗中,只见内边如潮涌一般。镜如已与老三、老四飞跑走出门去,只不见赵姨娘与月娥。
  正在惊慌,忽见雪花走到说:“快走,长毛已到村外了。”雪花拉了华如一同跑到山顶上,只见玉英背了月娥随后来到,因黑夜中玉英在山下看不见山上,雪花、华如二人便即走过,只不见赵姨娘一人。
  原来,姨娘听得长毛到就想逃,无奈小脚寸步难移。就有几个家人晓得她身上金镯最多,便想趁火打劫。刚走进后门,只见长毛早从前面进来了。
  这家人名叫胡雄,一手好拳棒,胆大不怕长毛,便躲在黑暗中偷看。只见赵姨娘才走出房门,长毛一见如得至宝一般,见她小脚便说有趣,一群人便在那里拉扯。赵姨娘哭哭啼啼坐在地上,长毛便将她拖到凳上,刚要轮奸,正露出两臂金镯叮当乱响,长毛便不奸她,即一齐争捋她两臂镯子。一时间只见她两臂流出血来,赵姨娘哭得乱骂。内有一个长毛便一刀将肩头砍了半寸深,便说:“有金镯便有花边盖。”长毛叫“光洋即有花边”。又说:“若不拿出一刀便结果了妳性命。”这一群长毛两边一看,各各跑到各房,搜的搜、掳的掳。
  赵姨娘在地下不能走起,有一个年轻的长毛便将赵姨娘两只花鞋脱落,并将脚带尽行捋光。赵姨娘弄得全不像人,只是叫骂。小长毛又奸了她一回,只见楼上火起,小长毛走了。又有个长毛将赵姨娘拖到天井中又要动手,不知早已死了。
  楼上火星已落了满地,四面火起,小长毛便丢了赵姨娘。这边,胡雄均看得明明白白,见火起恐无路,遂从长毛队伍中混了出来。回头一看,满村皆烈焰腾腾,并远远山中树木皆照得明白,因往山中逃命。
  正走着,看见春云从山上滚将下来,欲将手拉住,不料滚下来的势子猛,扯不住,登时滚到山脚无影无形。原来春云脚小不能爬山,爬了多时不能到顶,两手皆破,血流不住。大凡妇人脚小,不但两脚无力,通身便皆无力。爬到半路鞋已脱落,只得光着脚再爬,岂知,妇人小脚,全靠扎紧,有鞋方走得,若无鞋一步不能开。脚心又被草根刺破,痛不可耐,便一筋斗翻倒送了性命。
  这胡雄半夜看见两个小脚皆如此结果,遂点头叹道:“离乱世道,妇人何必裹小脚,平时原是要它好看,焉知今日有这般惨祸。”
  胡雄方爬到山顶,只见有个绝色的女子,火光中照见她长眉俏眼,胆鼻脂腮,头颈下蚕背一般棱棱雪白,走路如飞的一般。胡雄认得是雪花,雪花亦认得是胡雄,叫道:“可曾看见了二少爷么?胡雄说:“不曾见得,只看见赵姨娘、春云二人,一个烧死,一个跌死。”雪花心中伤感不必细说。
  那边,长毛已上山来了,雪花恐长毛看见遭他毒手,便爬上大树,捡了一枝树叶最密的横卧在上,两眼往下看,见山下火犹未歇,长毛四下里寻人,雪花心想:“阿莲藏的石洞不要被他寻着了。”心中着慌。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祸临门家室倾覆 天降罚骨肉分离
  却说,雪花一心记挂阿莲,又记挂月娥、玉英诸人,低头看看,火光犹未低去,并见火光不只一处,心想:“不要家中亦被火烧了。”再看看一队长毛远远来,要从这树底下走过,“不要被他看见了”。正想时,长毛却到树底下,雪花一惊,不小心几乎跌下树来。将心放定再看,只见,长毛捆缚了许多小脚的妇人,后面又有许多穿大衫的读书先生,总系用绳穿了辫发,一步步行将来。一时走完,并无一长毛往树上看,这才放心。
  其时,天尚未明,见远处火光更亮了,山下火光渐渐已熄,又见山上长毛皆下山去,才从黑暗中溜将下来。一步步挨到石洞口,相度了一番,似乎长毛并末寻到,方才放心,因爬进洞中。见阿莲与数十个女人说话,众女人见雪花来,彼此伤感了一回,便把赵姨娘烧死告诉了阿莲。阿莲想到:“自己小时候姨娘抚她。”不觉心痛,又不敢哭出声,雪花说:“小姐,不要哭,妳耐心在此躲躲。我还要寻他们去。”一径出洞,在四处寻觅。
  再说,华如一人是几乎撞着长毛,被长毛逼赶着走了四、五十里,不能复寻原路。过了高山几重,已是江西地界。心想:“一路走来,听得人说:‘我家赵姨娘、大嫂皆不曾逃出。’多半被长毛杀了。”
  原是,赵姨娘果真烧死,月娥却被玉英背了逃生,夜里却遇得见了镜如、月如、水如三人,山顶上又遇见领杏生的乳妈,只不见那华如、阿蓬、雪花、赵姨娘、春云五人。
  这一夜,又看见火光将山上照得通红无处安身,只得大家钻入箬丛中。可怜月娥是小脚,又是垫高底不能钻,镜如、玉英二人将月娥平抬进箬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