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当家的通通起来了,听见外边打门进去,真正疑心是盗,吓成一团。以后老三告诉明白,说是捉奸的。莲根认得老三,说:‘快来帮我捆这害人贼。’于是当时就捆绑起来。夏楼叩头求众人不要声张,我便进去做好做恶假劝了一回。老三要罚他五百两银子,我就再三的说方才一共罚了三百两他在这三百两内要谢我十两,所以把我这十两扣起来,取来二百九十两。甘老三又要他一张甘结,方才将他放了。”
  说着,只见莲因进来,玉成笑道:“幸亏妹妹想这妙计,他已经都告诉我了。你进去同老姑子说的什么呢?”莲因笑道:“我也乏极了,我们喝杯茶坐了讲。”于是走到里面坐下,劳二倒了一杯茶来喝着。莲因道:“我到里面同他师徒二人说,这是有关庵里的名声,所以进来私谈,他昨儿怎样的引诱,我初时不肯,他说不妨事的,莲根本是我的相好,已经二年了,当家姑姑也晓得的。我因嫌大师太粗俗淫荡,所以要交结上你,就好将他弃了。”玉成道:“他这字据你给他看过么?”莲因道:“我就把凭据取出来,莲根看了恨得了不得。说这等没廉耻没良心,把我的丑出尽了,还要嫌我。”玉成笑道:“后来呢?”
  莲因道:“我就同莲根说,夏楼这般引诱我,我初时尚肯顺从,后来晓得有姊姊在里头,我所以不肯回来,岂知弄出这等事!”
  莲根听了我的话,师徒二人,倒反感激我。叮嘱我莲根的事,不要提起。你就进一趟城,停几日再来罢。他恐怕我没钱,倒给我十两银子,我也收了。这回子费了姐夫的心,我就送给姐姐买些花戴戴罢。他的凭据我就交给师父,倘日后有什么枝节,就把这个纸儿搪塞他的口。”玉成道:“这倒罢了,你又送这个十两,不能受的。”莲因道:“我同姐姐还分你的我的么?况且我还要费姐夫的心,有什么顺便的船,来了回去江苏最好。”
  玉成道:“这也容易,妹妹把这银子收好,做做盘费罢。”莲因道:“我还有呢,况且佛婆还有五十两在我处,姐姐不收,就生分了。”玉成无可奈何,只得收下。因道:“你给姓夏的字条儿在二哥身边,我来取给你毁了罢。”莲因想了一想道:“其实也不要紧的,今事已败露,不独你我知道,我又要去了,凭他去罢。回来姐夫去送还他,又做了人情。听说他也要谢姐夫呢,就把这个去领十两银子,又全了情,又得了财,于我无损一毫。
  他得了这纸儿,还当凭据呢。”玉成道:“这么着也好。你怕还没有吃饭,我已叫佛婆去端整了。我也等你,还没吃,昨儿剩下的菜已走味了,所以做了新鲜的素菜,况且这个月我是吃地藏三官素,也做了姑子了。”莲因也笑起来。于是大家安排吃了饭洗脸嗽口毕,劳二就去把这纸儿还给夏楼,换了十两。夏楼倒反感激他,说莲因实在可恶,叫他住在庵中,不能安乐。
  你们是荐送来的人,给他一个信。”劳二道:“他昨儿因姓袁的身死,今儿已进了城了,据说还要守丧,断七后再到庵中呢。
  看他这个心计颇工,你也要留心才是。”夏楼叹了一口气,叮嘱劳二莫告诉人,劳二答应着回来,把这话通告诉玉成、莲因。
  银子也交给玉成收好,大家欢喜。莲因就商议回去一节,劳二道:“自己雇船,要走就走,可以办得到的。若是要省些,只得乘别人的便船,就也不能性急。且在吾家暂住几日,我去打听,倘十日内有便船,就等他几时。若没有便船,随便几时好走的,包在我身上,办得妥妥当当便了。”莲因想了一想道:“也好,费心就是了。”于是莲因瞒着人,就住在劳家,同玉成谈谈,倒也不嫌寂寞。到中元这日,劳家也祭祭祖先,莲因正为不得船只,心中忧闷,再请劳二去打听,说:“倘然再没得便船,就同我雇了一只罢。”劳二道:“几日来留心打听,实在没便,且再住几日看。若自己雇船,就太费了。”玉成道:“你且再去到驿上,或者船行里问问,朋友那里可以托托他们。”劳二也就去了。
  一日无事,到次日夜深回来,玉成、莲因尚在谈天,未睡。
  问道:“这事怎么了?”劳二笑道:“也巧极了,但恐怕不是。
  我要请问二姑姑,你有一个姓白的认得么?”莲因道:“白什么呢?”劳二道:“叫白子文单名一个凤子,是这里的榜下知县。
  现在选了浙江钱塘县,要去赴任。行李通下了船,十八一早就要走的。他船中带了家眷,你就同太太一处,佛婆同老妈子一处。他本要用一个江南人,佛婆若伏侍太太,就不用船钱了。
  你不过用二三两银子,谢谢船家同老妈子就是了。”莲因想了一想道:“我并没认得什么白子文。”劳二道:“据他说是认得你的,只怕不是你,若果是你,他就肯同去。”莲因道:“实在认不得,也记不起了,他怎么说认得呢?”劳二道:“也不知道,他说金环姑,恐怕就是金翠梧,叫我来问你,若是了,请你明早就去见他。”莲因想道:“翠梧是我在惠山时候的名字,他既然晓得,或者曾经一面,至今忘了,也未可知。”因道:“怎么说起环姑来呢?”劳二道:“他问你出身,我告诉他的来历,今改名莲因的。”玉成道:“妹妹从前取过翠梧的名字么?”莲因道:“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