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丫头里头,一个休想能及佩镶。刚刚徐家母来,说有一个叫阿行姐,也是一笔写算,领了来,我试试他的字。连侍红都不及,我也没法打发他去。要想把侍红升起来,只是侍红的坏处在骄傲,我和你商量,你看如何?”秋鹤摇头道,“用是未尝用不得,但是不好给他大权,我看上年停歇的珠圆还好。”
  韵兰双目一瞪喝道:“我不要他,你要你用去。”吓得秋鹤不敢作声。韵兰又纷纷坠泪,口中叫佩镶妹妹,秋鹤慌了,只得告罪,说我不检点,现在想起来,珠圆因倾轧佩镶出去的,果然不能用。”韵兰慢慢的收了泪,说:“你既然知道,还提起他干什么?怄我气。”秋鹤长揖道:“是我差了。”韵兰道:“我想现在且教侍红学学,夜里替我办私事,日里到学堂里办公事。不到处你教给他,你下半天同夜里有公事,上半天没事,你到我这里来伺侯着,有什么差遣,或是账项,或是买办,或是写算,不过你太烦劳些,所以我想出一个计较来,叫你夜里住在伴馨房里,叫伴馨搬下去,我倘然想着隔夜有什么事,隔夜便和你说,你上半天,便替我办了,到馆如其无事,你也在这里吃了饭到馆,倘意外有事,不在你功课时候,我便差人来唤你,你愿不愿?”秋鹤点首便下楼回去,韵兰远远唤道:“明日起搬来。”秋鹤笑应着去了。次日果然搬了过来。知三也到园里各处逛逛,又在秋鹤馆中坐了一回,便要和秋鹤去看燕卿。秋鹤道:“现在馆里新章,除礼拜日终日无事,礼拜六下半天外,我的功课,下半天一点到二点钟,我看字,五点钟到六点钟,我讲书,夜头七点钟到九点钟,我教书。所有诗文策论,随便上半天或九点以后改,你要玩不如到礼拜六下午,我来做个东,请你到坐晚亭看枫叶,好不好?”知三道:“坐晚亭几时造的在那里?”秋鹤道:“今年秋里造的,就在彩虹楼下面,半山之腰。”知三道:“甚好,后天便是礼拜六,我替你去,请伯琴等来乐半天。”秋鹤道:“你把燕卿也带子来。”知三答应去了,到了后天,秋鹤告诉韵兰备了精致肴菜三席,排在坐晚亭。午后知三、燕卿、伯琴、仲蔚、友梅、介侯、黾士次第偕来,园里是韵兰、秋鹤、秀兰、文玉、凌霄、萱宜、莲因、玉成、月红共十六人。又有大丫头侍红、纫芳、秋香、青雁、琴娘、鹣儿等,月红现在是不用人了。客已到齐,推知三坐了首席,男客一席,是秋鹤陪,女客一席燕卿为首,韵兰陪。西首一席,月红为首,侍红陪。知三看坐上的人,凋零殆尽,想起上年文酒风流,不胜今昔之感。燕卿想着自己飘零憔悴,又想起韵兰要照应他,不胜知己之悲。席中知三、燕卿,两人本来最会说笑,今两人各自伤怀。其余是更不消说了。月红还是眼睛肿肿的,所以这个一席酒,觉无限寂寞。亭子下面的秋色,如鸡冠老少年万寿菊美人蕉紫薇,一经霜冷,大半凋残。几株芭蕉,也是迷离破碎,败绿残青。惟仰首一望,觉山腰百余株枫树,正出落得异样精神。地上铺着一层落叶,但愁人看了这些树,觉得秋影凄迷,斜阳黯淡,枝头红惨,径曲黄愁,真是不堪回首。秋鹤怕韵兰过伤,遂极意的逢迎,行雅令,做诗钟,仍旧无佳趣。
  既而上一道炸黄花鱼,秋鹤道:“这样菜,韵兰姑娘最爱。”
  韵兰道:“要炸透才好。”于是试了一试,便道:“还算好。”知三便凑趣说道:“你们知道鱼品么?”侍红笑道:“我们不知道,倒要请教。”知三道:“把几种鱼来比几种女人,颇得贴切,说自己的妻房,比咸鱼家常便饭,虽咸虽臭,却是省钱。”众人大家笑起来了,知三又道:“小老婆比鳊鱼,睡了便大。”众人又笑了,知三又道:“青楼倌人比鲥鱼,味虽鲜肥,可惜价大,芒刺骨多;野鸡比河豚肥虽肥,怕有毒;偷情好比龙肝,果然极好吃,只是捉不着。”众人笑道:“龙本来不容易捉呢,你也比得匪夷所思。”知三又道:“尼姑寡妇比鲤鱼、鳝鱼,吃了罪过。”萱宜、秋鹤只看着莲因笑。知三道:“自己的媳妇女儿比金鱼,能看不能吃。”众人大家笑起来,说:“这比喻更为切当。”
  说着只见伯琴出席,众问:“何往?”说道:“出恭。”说着遂去。燕卿笑道:“说起出恭,我也有一个笑话,你们大家干一杯,我说。”众人干了,燕卿道:“有三个诗人,一个是学老杜的,一个是学寝馈晚唐,一个是做应制试帖体,大家一起出恭,要做诗了,学试帖的先做,说七条严妇律,四品荫妻封。”韵兰道:“出色,把出字恭字刻画得精切。”“学晚唐的诗,是板阔尿流急,坑深粪落迟,学杜的更好了,说大风吹屁股,冷气入膀胱。”众人听了便又大笑,知三笑道:“炼字的体,我也有两句,说墙高猫跳扑,篱窄犬钻汪。你看猫在高墙上跳下来,必定扑的一响,狗钻在篱芭里,不能出来便汪汪的叫起来了。”
  众人又大笑一阵,文玉道:“幸亏他来,我们大家快活些。”时月红也不哭了,喜听笑话,便要请知三再说一个,说:“韵姊姊现在闷,你多说一个解解他闷。”知三笑道:“有是有一个,要得罪你们,你们现在虽不做倌人了,燕卿还在应客,况且不甚雅,不好说得。”燕卿道:“你又编派我什么?”知三笑道:“我却说的我自己。”燕卿道:“不干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