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便立刻到议事厅,暗香已同珩坚回了房了。兰生赶到阿姊处,珩坚已知道了,命暗香取了出来。恰好兰生来了,一看不差,喜得如获至宝,口里说:“多谢姊姊,那里找得的?”便奔往自己房内去了。许夫人道:“你看还是这样忙,慢慢走不妨,仔细门槛子上格倒了。到底书箱里找什么书呢,一刻等不得两时辰。”兰生也不听得,回到房中,将第五号杂物书箱开了,检出一个紫檀匣,匣里取出一个小小锦囊。
  霞裳走过来道:“你究竟检什么东西?”兰生道:“你看什么?”
  因连忙藏起,却已被霞裳看见了,因低笑道:“你也不用藏,你不给我看,我和老太太说。”兰生笑道:“并没什么,我找一瓶如意油,这回子大不舒服,擦擦头。”霞裳笑道:“如意油不及如意人的好。”兰生笑道:“我不懂你的话。”霞裳笑道:“你不懂我懂得,那天你睡了,我和你换衣服我已经见了,不用鬼鬼祟祟的,他究竟几时送你的。”兰生知道不能瞒,便作揖央告笑道:“好姐姐,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我忘不了你。”霞裳笑着,把身子避了一避,说我没福受你这礼,你快再给我看看。
  只听顾母又问起来,霞裳道:“找如意油擦头。”兰生深深感谢,遂同至窗口,霞裳拥着兰生的肩细看一回,听外边有小丫头名小月的说:“霞姐姐,姑娘叫你。”霞裳便去了。兰生把小照挂在自己的衣襟子里。
  三十日,姑太太带着雪贞来请安,说:“初二日请母亲、嫂嫂、珩姑娘、兰哥儿到那里去赏光。”许夫人笑道:“昨日老太太还说,必定要叨扰的,我离开这里不得,只得谢了。老太太腰里新起了一个小疖疮,不晓得他吃得荤吃不得荤。”顾母笑道:“昨儿起后,我拈了一回,好些了。我最贪吃好东西,不妨事的。初一日我还要去看戏呢。”许夫人笑道:“老太太好去,我不能去的,况且珩儿的亲事虽已说过,还没妥当。老太太带了孙子孙女儿去罢。”此时雪贞正和珩坚亲热,讲小时候同玩的故事儿。听许夫人说起亲事,珩坚便避到自己房里。此时雪贞见房里满架书籍,还有画具,因笑道:“阿呀,姊姊竟做了女学士了。这么看起来,竟是兰哥哥的房,不是千金小姐的房了。”珩坚笑道:“你这些书看过没有?”雪贞笑道:“谁如姊姊博学,幸亏姊夫不考,倘是姊夫考了翰林,你这位女宗师先要考起姊夫来,倒是难事。”珩坚红了脸,骂道:“小蹄子,给你好脸,你便猖狂,你会弹琴,望你将来嫁一个司马相。”
  说到相字觉又说得太造次了,缩了口笑着。雪贞红了脸说道:“我把你。。你做姊姊的嘴里胡吣,到底说的什么话儿,我饶了你不姓庄。”说着便拥了珩坚咯吱,珩坚最是怕痒,便道:“妹妹饶了我罢。”雪贞笑道:“你送我一件东西,我便饶你。”
  珩坚道:“什么东西呢?送你一柄聚头扇罢,我立刻来画,好不好?”雪贞道:“也罢了。”遂放了手,兰生看了心中欢喜。珩坚便寻出一张金扇面画起来,雪贞倚在桌边看。忽许夫人又来招兰生今日须要出去拜客,兰生便去。珩坚画好了扇,姑太太方和雪贞动身。许夫人、珩坚从夹弄中亲送到外厅口,看他登了车,方才进来。忽梅雪来回说:“爷被庄家二少爷留着,要请吃夜饭呢,回来恐不得大早,叫我先回来给一个信,免得老太太、太太悬念。”霞裳道:“既这么着你带两件衣服去,恐怕要换。”遂包了两件薄绵直缝衣服,交给梅雪,说:“还是叫爷早些回来。”梅雪答应着去了。
  原来兰生出去拜完了客,到庄仲蔚店铺里来。那仲蔚家在杭州,近日也是方到上海。一则贺顾府新迁,二则陈管账新故,特来料理店事,三则珩坚的亲事,他是男媒,特来替阳府议亲,四则新科举人诸又人求聘雪贞,来和伯琴商量。雪贞虽有遗产湖田四百余亩,但父母都亡,也无兄弟,故均由伯琴、仲蔚代为管理,亲事也由他二人做主。仲蔚和伯琴商议了,伯琴叫内子喜珍和雪贞说,探他口气。雪贞知又人是兰生、双琼、芝仙的同门,心中虽愿口中说不出,只得做了金人之缄。喜珍看他光景,知是愿意,便和丈夫说了。伯琴遂和仲蔚定了这头亲事。
  以后如何再看第七章,便见分晓。
  第七回
  彩虹楼兰生初访艳久安里仲蔚共寻芳
  话说兰生见了仲蔚,此时仲蔚见兰生大喜,请他换了便服,要留他吃夜饭。恐怕兰生家里记挂,因打发梅雪把拜客衣冠先送回去。兰生记挂湘君、燕卿,要想私下去看他,便问起二人来,仲蔚道;“我来了好几天这两人倒不知道,横竖容易打听。
  但你要见上海的姑娘,我倒有一个人。今年八月,我在范文玉家席上,遇见一位姑娘,名叫冯碧霄,单名一个云。他年纪据说二十岁,小圆方脸儿,生得纤瘦苗条,神采奕奕,柔眉中带清刚之气。从天津新到的。他与吴冶秋相识极熟。那天他约我过去,我因次日回杭,未曾去得,今天可以同去访访,顺便打听二人。”兰生大喜,仲蔚笑道:“你只不要到家中说起给你老太太教训。”兰生道;“放心,我们便去罢。”因叫松风等着梅雪来时,你就说我去访一个朋友去了,你和他先回罢,松风笑道:“爷也赏我去见识见识,回去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