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心中闷得很,喝了几杯酒,便又剥了一壳黄,送韵兰吃。勉强笑道:“婢子是总仙姑右首的侍儿,左侍既服侍得仙姑,不敢不孝敬!”说得众人笑了,佩镶道:“我们诗到底做不做?”双琼身弱,且新近发了一回肝气,所以吃了一个蟹,便不吃了。听得佩镶说,便接口道:“什么不做,我前日看见一本书,名曰:《诗钟》,都是两句对的,七言诗句,有两个法儿。一个是每句嵌一个字的,一个是每句咏一物,或一人,以工致为上。我们今日何不就玩这个?”佩镶道:“我本来拟咏诗钟,既这么着,请大家拟起题目来,就先做咏物罢。每咏一联,以寸香为度,过了便不算。即有佳句,也不录龋”秀兰道:“甚好。”于是大家拟起题来,限物名、人名、地名、书名四项。拟好了,写了短纸条上,分放在两个竹筒里,用银箸夹出来。一面催吃了饭,盥漱毕,撤去碗碟,随意喝了香茶。凌霄道:“你们去做诗翁,我们不做诗的,到采莲船去闹。”他们遂约了绿香、鹣儿、柔儿一班去了。这里佩镶替众人在筒中夹出题目来,每人两题做一联,以寸香为度,香尽交卷。众人大家将题目看了,便各自吟哦起来。到了寸香烧尽,都已交卷。有做两联三联的,佩镶只许每人一联,同俊官替他们录出,把自己的也写了出来,交侍红拿到采莲船评定,再拿过来。凌霄也跟了来,说:“这么两句,容易得很呢!你们给我两个题目,我回去叫柔丫头做去!”
  俊官道:“我也要回去了,同向姑娘携了一同去!”韵兰道:“停一回,你把我们做的,都取去给他看。他若有精神,便把我们这些题目都做一联,也不要紧。”凌霄道:“你们把方才各人的原稿交给我带去罢!”纫芳道:“也好。”便一齐交与俊官。凌霄道:“稿虽带去,题目不好重复的,你把杜丽娘溺器盆、曹植碧筒杯,四个题就是了。”俊官遂匆匆去了。湘君等遂把评定的诗钟看,第一名珩坚,第二便是双琼,幼青考了殿军,倒也并不在意。珊宝笑道:“好厉害,姑嫂二人占了状元榜眼。”
  湘君、莲因笑道:“大家来公读罢!”于是彼此拥在一处看道:张敞蛾棱写样双弯绿珩坚美人睡鞋鸳被销魂一捻红佩镶笑道:“题目也好,对也实在工致艳丽,不愧第一了!”
  韵兰道:“做这等句子,最须典雅工致,有一字平仄不调,对仗牵强。干支不对干支,卦不对卦,采色不对采色,便不好了。”
  珊宝、湘君道:“须刻露为上上,见了句子,便知道题目,便算工夫。”秀兰、莲因道:“就是作诗,我也不喜平仄不谐之句。
  虽是古拙,总不好读。一三五不论,都是藏拙之说。”雪贞道:“看下回罢,不要议论了。”于是又看道:二乔雀台春锁风难寄双琼捣衣砧蟀院秋寒月自明燕卿道:“好个蟀院秋寒月自明!把捣砧做得融化极了。”
  文玉道:“你现在搬去了,我夜夜忆你,也有这个光景。”说着眼圈儿红了,燕卿道:“没得这个浪妇,同我作对,好姊妹谁愿意分开来?现在他嫁的老公,我打听得也是无常性的,又躁急,又残刻,他将来不得好死!”幼青是素雯莫逆的,听燕卿毁素雯,心中便不自在,因冷笑道:“燕卿姐姐,把素雯姐姐恨到这分儿?”燕卿道:“嗳,除死了方肯忘记。”珊宝恐怕说出气来,便道:“不许讲心事,看完了,再说罢。”遂念道:自鸣钟报晷一机行画夜韵兰董仲舒下帷三策建天人燕卿道:“工切之至,如白香山诗,老妪都解了。”下面是:孙康冬夜读书常映雪素秋纸鸢春郊飞影快凌风秀兰道:“以上的两联都好。”又看下面写的,韵兰眼快,便把题按住了,说道:“你看这两句做的什么?”碧霄看道:仙浆合享温柔味,官韵还联伉俪缘。
  秀兰笑道:“下句定是吴彩鸾,上句总是妇女用的秽东西。”
  看填的名是燕卿,韵兰便把手放开,秀兰一看,下联不差,上联是月经布。便笑道:“谁促狭,出这个题目?”纫芳道:“燕姑娘自己出的呢!”秀兰道:“也罢,轮着他,叫他自作自受!”
  燕卿笑而不语,众人又看下边的道:
  寿字香心瓣如焚都曲折湘君
  戴宗脚根快走肯迟延
  珩坚道:“在神行两字上着想,也算匪夷所思。”又看下面道:电气灯空际光明偷列缺碧霄姜尚梦中经济待文王珩坚笑道:“文王对列缺,真不容易呢!这个好处在一个偷字。”碧霄道:“你看鹊桥怎么对王羲之?”素秋看了念道:鹊桥三匝排空疑雁齿秀兰王羲之一窗坐暖写鹅经素秋道:“秀姑娘的心思,真是蚁穿九曲了。”佩镶笑道:“但是这经字,对不过齿字。齿字形体门,经是文学门。”燕卿笑道:“他们经学先生谓之通经,我们每月的月经转来,也是通经,可见他们通的就是我的经。这么说起这个经字,也是形体门了。”说得珊宝、韵兰、秀兰、幼青、佩镶、文玉几个人都笑了,素秋骂:“他刻毒!”燕卿道:“我骂的还算好呢!
  我看现在的经学甚少,连我们的经还通不上来呢!”说着碧霄又看下面的诗钟道:帘波湘影丝摇秋瑟瑟萱宜张君瑞佩声夜待月迟迟养由基百步眼光功贯虱雪贞寡妇十分心事梦惊鸳蒲剑出匣曾被芒作作幼青屈原问天难诉怨深深佩镶道:“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