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坚具庆,各一杯。程夫人品贵,一杯。秀兰、霞裳、知三、友梅正月生,各一杯。倚虹、月仙最后入席,也各一杯。雪贞掣签,看时:鸳鸯,难将两气接。○自饮一杯,发多者饮。行新令一周,不行新令,作一绝技,或饮三大杯。
  文玉、霞裳发最多,饮一杯。雪贞笑道:“我也不行新令,也不饮酒,弹一曲琴罢,只是没琴。”幼青道:“我那里有。”
  便叫爱奴回去取来,这里先请吴太太掣签,此时吴太太同程夫人随意歪在炕上吃喝,只拣了几样精致的菜送上去。这回要掣签,吴太太便笑道:“亲家太太请倚虹掣,我就请舜华掣罢。”
  也叫他掣一枝,佩镶就叫舜华替太太掣一枝,是:李纨,摧残国太君。○母女同席者饮。
  喜珍饮一杯,文玉掣筹,众人看时,上写着:文官,芳心无那。○工书法者饮。
  外边知三、黾士,里边秀兰、韵兰、碧霄、珊宝、湘君各饮一杯。令交金幼青,幼青掣得一枝,看时:柳湘莲,变做梦里南柯。○好剑有力者饮,好戏剧者饮。
  韵兰向佩镶道:“方才一枝宝玉,这回一枝湘莲,怎么男人名字的不检出来,也混在里头?”佩镶道:“我同秀姑娘检得清清楚楚的,怎么混呢?”兰生笑道:“双琼妹妹混进去的。”韵兰道:“不好,恐怕还有呢,快检出来!”双琼笑道:“就这两枝我混进去哄你们的!”程夫人笑道:“傻丫头,总是孩子气!几时改呢?”佩镶笑道:“以后没得就罢了,请碧姑娘、倚虹姐姐饮罢。”碧霄笑道:“好没来由,教我饮这个!”
  珩坚笑道:
  “都是妹妹闹的,我同你各替他饮一杯罢。”便把洒一饮而荆双琼方要喝,兰生忽然走了进来,双琼道:“你来得好,替我饮一杯。”便送了过去,兰生就在他手内喝了,又去把双琼的箸夹了一片鸡片儿,要想蘸些醋,程夫人道:“不许多蘸醋,要毁牙的。”兰生就蘸些清酱吃了,碧霄主婢笑着,也陪饮两杯。又看月仙掣的是:司棋,我魂离壳。○自饮一杯,有痴情者饮。
  秋鹤、兰生、韵兰、秀兰、柔仙、月仙、佩镶、霞裳等各饮,爱奴已把琴取来,雪贞弹了一套湘妃怨,凌霄掣签,众人看是:尤二姐,惨离离。○带眼镜,身边有金饰者饮。
  知三、仲蔚各饮一杯,佩镶道:“有金饰者饮,这个倒难,我们谁没金饰?”程夫人道:“他说着身边,不是说带的,谁人身边有了方饮。”众人大家说没有,于是交令,给韵兰,韵兰笑着说:“我要掣好名色的,你们大家贺我!”遂向筒中掣了一枝,众人看时,林黛玉,仕女班头。○共贺一杯,掣着宝玉者敬酒送饮。
  惜花,善病,多愁,及二月生者饮。
  韵兰颇觉得意,大家说:“亏你说得巧,你的花榜上也是这句,果然要贺你,恐怕你检出来的。”佩镶道;“筒深签短,他那里能检?”众人公贺了,兰生敬韵兰一杯,芝仙、萧云、珊宝、幼青二月生,各饮一杯。月仙、柔仙多愁,双琼多病,秀兰、珊宝、佩镶、珩坚、文玉、仲蔚、友梅惜花各饮一杯。
  霞裳掣了一枝是:
  紫鹃,比目鱼分破。○有恒心者饮,姓名有玉字者饮。
  玉田、文玉各一杯,有恒心的人大家不认。碧霄道:“欧阳姑娘、玉姑娘专志西学,佩镶专志做诗,湘丫头专志禅,悦幼丫头专志音乐,秀丫头专志弈,皆是恒心。”兰生道:“你专志剑勇,雪姊姊专志琴棋,也是恒心。”于是大家饮了,令交素雯。素雯在筒里掣一枝,看是:藕官,感怀者断肠悲痛。○有心事,拈纸具者饮。
  介侯、霞裳、燕卿吸烟,在那里拈纸煤,各饮一杯。佩镶道:“有心事恰难了。”珊宝笑道:“秋鹤饮一杯。”应喜奶奶掣签。喜珍掣一枝者道:王熙凤,你忒虑过空算长。○自饮大杯,说笑话,好修饰,及九月生者饮。
  玉田、倚虹、秋鹤皆九月生,各饮一杯。喜珍也是九月生,饮了大杯之后,复饮一杯。珩坚、双琼、碧霄、文玉、燕卿、凌霄、倚虹、霞裳好修饰,各饮一杯。遂催喜珍说笑话,喜珍笑道:“我不能说笑话,请珊宝姑娘替罢。”珊宝笑道:“也容易,但奶奶要饮三杯呢。”喜珍笑道:“两杯好不好?”珩坚笑道:“就两杯,我代一杯。”于是彼此饮毕。珊宝笑嘻嘻的想了一回,便笑道:“我也是朱子的,只怕不好。”众人道:“也好。”
  珊宝因说道:“朱子注了五经四书,孔夫子感激得很。送他礼物四样,写了一个礼单,开明说谨具菲仪四色,伏乞哂存十个字。下边写着孔某拜四字。因仓卒间多写一个拜字,朱子看了,又要把这礼单注释起来,写在旁边云:谨,恭敬也;具,备也。
  菲,薄也;仪,礼币也。四色,犹言四种也;伏,伛偻投地之貌。乞,虚心求请之貌;哂,微笑也。存,收纳也;孔,姓;某,名。两手交揖曰拜,下拜字,疑衍文。注好了,放在书房中。孔夫子偶然过访,朱子正值他出,孔夫子见了这个,以为多事,便在旁边批云:妄费笔墨,太觉噜嗦。后来朱子看见了,又注起来,说:妄费,无用也;笔,以毛为之,上有小竿,形如帚,墨出于吾乡,皆文人所用者。过甚曰太,了悟曰觉。噜嗦,疙疸貌。”说得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