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擦着双眼。
  秋鹤道:“本来怕你伤心,不给你看,这回又哭了,何必呢?”
  韵兰停了一回,道:“弱质重完,皆出吾兄所赐,吾欲以身相报,作坡老之朝云,香山之樊,素奈还有许多枝节。如不嫌卑贱,请今朝先结为兄妹,倘今生不能从君,来世再谐伉俪罢。”
  秋鹤便欢喜起来,说:“我早有此心,妹妹既有此言,深为侥幸,就此结拜何如?”韵兰道:“甚好!我同你另点三炷香,就把这兴隆残烛供在桌上,你道好不好?”秋鹤道好。于是点了香,大家誓拜,默告神明,说:“现今我两人先结兄妹,今世倘不成夫妇,来生愿共倡随,倘负此盟,神明不佑。”拜毕抬身,韵兰不好意思,佯去翻桌子上的东西,说:“我来读哥哥的诗稿。”秋鹤道:“我的诗稿多呢,明儿我叙了出来给你罢。
  今夜也不早了,大家总要歇息一回。伴馨候妹妹久了,你也去安息罢。”韵兰把表上一看,已是三点了,笑道:“真是知己谈心嫌夜短了,且明日再会罢。你明儿不用早起来,点心饭你还是到我那里吃?还是送来?”秋鹤想了一回,道:“这么吧,我没事,天天到你那里来吃,倘有客人一同吃饭,我先叫丁儿来知照你,便送来,横竖我后天要走了,就是后来也照这个样儿,你道好不好?”韵兰道:“随你怎样都好。”说着便下楼来,秋鹤照着灯送到楼下,看他带着伴馨走了,方命丁儿关门。丁儿住在楼下,秋鹤上楼安睡不题。
  次早起身,先到顾府,晤见士贞、兰生,送亲女客,早已回来。方知芝仙在三月初也要带着家眷到申。秋鹤说明要替一个朋友办理葬事,大约二十天可以回来,倘芝仙到了上海,须替我说明这个缘故。现在冶秋家眷将到,我所以就居绮香园,以便照料,岂知还有这件葬事出来,他与我是生死相交,又无男子,倒不能不替他办理的。士贞道:“先生尽管放心,他来了我叫小妾同小儿前去看他。不过亲家家眷也将到了,他虽有办差公馆,本官未到的时节,是供应不周的。我关照他目下且住在我家,等子虚到了再说。他们一定不肯,倒说伯琴已同他约定。因姑太太婆媳寂寞,招他在园里暂住几时,一则园中独门出入,二则办差的公馆,就是园北贴邻,仅隔一墙,将来可以把门开通,我也只得任他闹去了。昨日子虚亲家有信来,大约月底赴部领凭,出月中旬,方能出京,接印总在四月。我本来要会他一会,奈店务要紧,大约百日后就要东行,不知可能会面。阁下客居不易,舍亲又未必即来,鄙意要留阁下暂时代管外务,阁下又有这件葬务,也是待朋友的正事。弟现有旅费百金,请阁下暂时收用,若以为不安,弟将来还有求教的地方。
  要想做篇寿文贺贺一位钦使,阁下有暇,就替我挥一挥。”
  秋鹤这时候正要用着,又知士贞出于一片至诚,不便推却,只得受了。心中自是感激,当时拱手告别。士贞命兰生送到大门,兰生向秋鹤笑道:“你替办的这件葬事,果系何人?”秋鹤笑道:“就是韵兰的父母,葬到七子山呢,因他无人照应,我就替办这事。”兰生道:“你怎么也认得他了?”秋鹤笑道:“其中却有个缘故。”因将以前与韵兰相识的事,略述一遍。
  兰生道:“他原来真个是大家闺阁,怪道我看他绝不像青楼中的人。佩镶虽同我说过,也只知道他是好出身,也不知道与你有这番因果,这是很该替他办,但你是赔不起钱的?要他的钱也说不出。我今儿送给你三百两银子,你替他办得格外好,见得你的情意。”秋鹤道:“也用不了这许多,尊大人已经给了我一百两了,倘然不够,我写信向你要。”兰生道:“将来寄信,恐怕不便,我身边现在有一张银票在这里,你且先取去,将来再说。”秋鹤道:“受你父子这般厚惠,只是不当。”兰生道:“快莫说,我同你再分彼此么?”说着,就取了出来交给秋鹤。
  秋鹤一看,是二百两票子,就收好了,说:“你不要向人说这葬事来,芝仙来了,替我去问问好,你得空儿也去看看他。”
  兰生笑道:“还等你说,我双琼妹妹也要来了,素秋嫂子也到园中,倒要热闹一热闹呢。”又道:“你看韵兰这般从容,应该可以谢客了,你也提醒提醒他。”
  秋鹤道:“这回我也初见,在珊宝那里同他说过一句,据他说过了这个月,惟许几个最熟的客人往来,其余一概谢却。
  却听说珊宝、秀兰、碧霄、湘君、文玉,也不过十几个熟客走走。柔仙、凌霄、月仙、幼青是有人包的,熟客走动,也不能过夜,不过带局喝酒而已。憔燕卿、素雯还走生客,听说素雯也要从良,有一个新孝廉现在进京会试,已经中了。八月回来,就要归去的,不中便要捐个知县,也就要娶的。只有燕卿还要择人,我到替他可惜。”兰生道:“回来我也要劝他们呢,好好的女儿,不能这个样儿埋没。”又道:“你回去同韵兰说,芝仙也要住到园里,把公馆旁边的墙也开一门,通到园里,就是他们来了,要住公馆也好,要住园里也好,还有一个缘故,园墙开了门,他们就可以在公馆出入,不走北便门也好的。”秋鹤点头,就别了回园,到春影楼,韵兰方才起身,秋鹤把上项的事通告诉了。韵兰知道芝仙是文玉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