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一饮而荆轮到友梅,掷一个乞儿章台走马。佩镶笑道:“走出郑元和来了,这个人不自量力,唐突章台,须罚一杯。”看酒底是笑话,因道:“你说笑了,我们替饮罢。”友梅遂想了一想,说道:“某甲赴席,座中某乙说在某处请客,肴馔之美,人数之多。甲曰:‘这个何足为奇?吾在某处赴席,独是一只戏台,有七十里,戏子到台上去,须带行李。’乙曰:‘何故?’甲曰:‘一去一来一百四十里,半路上不要住夜么?’乙笑曰:‘可见说谎,有这么大戏台,你们喝酒的桌子有若干大?’甲曰:‘一丈多宽。’乙曰:‘杯子若干大?’曰:‘同五斗瓮,用勺子舀到嘴里喝的。’乙曰:‘碗碟若干大?’曰:‘七石缸大’。乙笑曰:‘筷子夹菜怎么夹得到底呢?’曰:‘筷子也七八尺长。’乙曰:‘这么长筷子,就是夹了菜,怎么放得到口里呢?’曰:‘我夹子菜送到他口里,他夹了菜,送到我口里。’”众人大笑,把酒喝了,轮及介侯。介侯抓了骰笑道:“天王菩萨保佑,不要掷了难题目来。”就向盆里一掷,众人看时,令底是个飞觞,令面是老僧闺中卖俏。众人就哈哈大笑起来。燕卿笑道:“这个和尚了不得,到人家姑娘那里卖俏起来,真是要打耳刮子了,该死该死!”佩镶道:“该三大杯。”韵兰道:“这三大杯飞着一个人喝有私心,不如匀作六起。第一起庄家飞,飞着那个人喝了,就是那个人接飞。如此蝉联而下,方为公允。”佩镶道:“这个极好!但是这个飞的字要各人各点的,庄家的我来点,下家的庄家点,也是蝉联而下,你们大家以为好不好?”碧霄道:“很是,你说罢。”佩镶道:“我说个介侯的介字,不许四书十三经上的。”介侯道:“这个何难?苏东坡诗:‘童稚已耿介’。”佩镶道:“若照现在行令,两桌乱排的次序排来,应是黾士喝。”黾士道:“就是我喝,介侯说字来。”介侯道:“就是你这个黾字。”众人道:“比刚才这个让字更难。”黾士想了一回,说道:“我就喝了这杯罢,想不出来。”
  就一饮而尽,湘君笑道:“实在没得呢,找不出呢。”月仙道:“我有一个,但怕罚酒。”佩镶道:“姑且从宽不罚,姑娘说不出来。”月仙道:“不过加上一个人旁,其实就是这字,文选文赋在有无而?o?a。”介侯道:“其实没有第二个了。”知三道:“难道没找处么?苏学士你是女中宿儒,这个黾字有没有?”韵兰道:“有是有一个,但亦须加水旁解释,我前见春申君传,秦逾黾阴之塞,而攻楚。”众人听了拍手称赞,如今轮文玉飞觞,文玉笑道:“你们奸刁古怪,点的字我不能飞的。”
  佩镶道:“也说姑娘的名字如何?”黾士道:“好,就是文字。”
  文玉道:“翁森四时读书乐,落花水面皆文章。”应该友梅,友梅喝了门面酒,笑道:“请文姑娘示。”文玉笑道:“就是你这友字罢。”友梅笑道:“就在你上头罢。”文玉把脸一沉,道:“上头不上头,什么话!”韵兰笑道:“他不过说取巧话儿,就是说好鸟枝头句呢。”友梅笑道:“到底我的苏姑娘,同我解围。”
  伯琴笑道:“又讨便宜去了。”碧霄道:“幼青妹妹快些喝酒罢,大约也飞幼字了。”友梅道:“一些不差。”幼青便喝了酒,说:“竦长剑兮拥幼艾。”碧霄道:“好句子!”伯琴喝罢,交令了,于是燕卿掷。只听牙骰一响,大家看时,是公子章台走马,燕卿心中窃喜。佩镶道:“这是原文,难得的,我们贺他一杯。”
  轮着知三了。湘君道:“我望你着一个丢脸的句儿。”知三笑道:“你看我也是掷一个公子章台走马。”便把牙骰吹一口气,笑说道:“的灵的灵,菩萨观音,掷个好色,愧煞湘君!”众人笑着,只听一声掷下去。佩镶、湘君看了大笑道:“你敢说嘴,这回子要罚你十大杯了。”众人聚来一看,酒底是笑话,酒面是美人厕屋卖俏,大家就笑起来说:“这还算美人么,到破厕里去卖起俏来,最少也该三杯。”佩镶笑道:“论理要十杯,这回子因也是我们分喝的,就三杯罢,快说笑话。”知三想了一想,笑道:“不笑如何?”佩镶道:“不笑加倍重罚!”知三说道:“有一个丈人做寿,五个女婿带着妻子去祝寿。岳丈同五个女婿坐了一席,并无外客,喝了几杯,岳丈就要行起令来,说要不拘说一件东西,又要好,又要大,又要小,又要多,又要少。说得好,贺一杯,不好便罚。”黾士笑道:“这个我听过的。”知三道:“你听过的,下文怎么说?”黾士笑道:“好像熟极,却说不上来。”众人道:“你说罢,我们不曾听得。”知三笑道:“这么着,我说下去了,那四个女儿听他行令,都到席旁边来看。那大女婿先说道:‘我家的伞生得好,撑开来大,收拢了小,雨天用得多,晴天用得少。’岳丈道:‘好,贺一杯。’第二个女婿想了长久,说道:‘我家折扇生得好,揭开来大,折拢子小,热天用得多,冷天用得少。’岳丈道:‘两个都好,再贺一杯!’第三个女婿想不出什么,其妻在旁传递起来,指着窗上的竹帘,其夫悟过来了说道:‘我家竹帘生得好,下了大,卷了小,夏天用得多,冬天用得少。’岳丈笑道:‘还好!
  也贺一杯!’第四个女婿想不出了,其妻指着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