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真是一片煊,红烂熳如锦,就把这个身被这桃花香薰醉了。”知三笑道:“薰醉了,倘然吐起来只好请护花神受吐。”
  佩镶把知三一看,脸上就红了一红。仲蔚、伯琴、介侯、黾士都看着佩镶微微的笑了一笑,也就忍住,佩镶不好意思起来,立起身来要走,伯琴笑道:“佩姐姐到那里去?”佩镶也不管竞走了。韵兰、湘君等看他这种光景,不知何故,就疑心起来,问他们缘故。起初皆不肯说,韵兰又问黾士。黾士笑道:“你去问仲蔚。”韵兰就去问仲蔚,仲蔚也不肯说,韵兰就脸一沉道:“你们不说就罢,我自去问他。”说着便走。仲蔚看他着了急,只得拖住说道:“好姑娘,我同你说,你回来,不要埋怨他才是。”于是就把上年在林燕卿家佩镶喝醉兰生受吐的事告诉一遍,湘君道:“那日我也在那里,并没说起佩镶妹子吐呢。”仲蔚笑道:“他吐你已经走了。”韵兰笑道:“这个兰生到底是什么一个庸赖人物?”友梅笑道:“你只要看《红楼梦》上的贾宝玉。”韵兰笑道:“你们总欢喜自己标榜,把他比上贾宝玉来了,可知是说谎?”湘君道:“兰生是有些道理的,倒并非说谎,不过似乎还有些孩子气。”介侯道:“这是他的天真,并非孩子气。他世上的阅历,何尝不明白,不过不肯学罢了。”韵兰道:“年纪多大呢?”知三道:“今年十五岁。”
  韵兰道:“他老子今年几岁?”知三道:“五十四岁。”韵兰道:“管兰生严不严?”介侯道:“通共一个老来子,就是严也有数的,我看见他这样浪使钱,他老子并不管他。”知三道:“这个不能怪他老子,他老子也不知道,因祖母爱他,只管把体己钱背地里交兰生使。”友梅道:“现在太夫人千年,兰生恐怕不及从前的舒服了。”知三道:“也未必,这许太太阿弥陀佛的,他的母亲又回来了,现下虽珩姑娘当家,二月里嫁了出去之后,这家事一定是吉田夫人管了。自己的生母管了家,儿子还受委屈么?”仲蔚道:“也不是这等说,做了一人,也不可过于荒唐。
  要用的,虽然是花天酒地也只好用,不应用的,浪使了也无益。
  若说母亲管了家,儿子就好,有这个念头就是败子了。”韵兰笑道:“回来你们同他来望望我们这位佩姑娘。”恰值佩镶走出来,听了这句话,进去不是,出来又不是,臊得无地可容,红了脸,把洋巾子按着眼,大家反哄笑起来。湘君看他可怜,便立起来挽了佩镶的手就走,说道:“我同你到幽贞馆看你姑娘种的细叶菖蒲去。”伯琴还要再打趣他,给仲蔚送了一眼,也就罢了。知三笑道:“你园子里有醉湘云,不可无芍药台。”
  韵兰道:“有是有的,在大花障外边。”友梅笑道:“喝醉了酒,到那边去睡,跌也跌死了。”伯琴笑道:“你不要忧,你如果醉了要睡那个地方,我们来抬你去。”知三笑道:“他是爱梅花的,到梅雪坞去做江采?O。”韵兰道:“芍药轩就在韵香馆外,将来素雯来了,到他处去眠芍药,倒极便呢。”仲蔚道:“梅雪坞去读书,到极静,地方又暖,房屋又敞,红尘飞不到的。”黾士道:“绿云馆也好,到绿阴清润的时节,心也给他薰绿了。”介侯道:“我爱漱药?Q幽僻,一座房子,在西北角上门前一带柳堤,流水小桥,有半村半郭的光景。”霁月道:“我姑娘幽贞馆后面两间歇午的地方,也有趣呢。前面也有几本芭蕉,后面也有几本芭蕉,还有一丛斑竹,到夏秋天睡在那里,便是两面送进来的凉痕蕉影,把身子都裹在里头碧绿的。”黾士道:“我们没到过呢。”霁月道:“现在佩镶姐姐同我两个人做了房,一人一间,夏天再让姑娘歇午。”伯琴笑道:“你们精赤身子睡的么?”霁月道:“大少爷又没好话!”伯琴笑道:“你说把身子都裹得碧绿,不脱衣服怎么裹到身上来?”知三笑道:“你仔细,你没见你自己溺出来的小便都是绿的呢?”韵兰不懂这话,笑问仲蔚道:“怎讲?”霁月笑道:“理他贫嘴,他说乌龟的小便是绿的。”众人又大笑起来。霁月把知三啐了一口。知三又笑道:“霁月,我问你,你们园子里景致通通有了,就少了葡萄架。”韵兰却未见过《金瓶梅》的,就向知三问造葡萄架的法儿。知三方欲说出,仲蔚怕韵兰生气,连忙向知三丢眼色,把别的话来混岔了,因道:“北边有牛奶葡萄,又有胡椒葡萄,形虽小,香而且甜,最是贵品。北三省有一种蜜葡萄,每颗有四五两重,可以切片炙乾作葡萄脯的。”友梅道:“这些葡萄都种在山上的,移到南边来,便要变种,不知何故。”黾士道:“彩虹楼的山脚上,尽可栽种,何费去种在那里?”韵兰道:“你没看见呢,后面有一个棚在那里,不过是水晶葡萄,种子不好。”黾士道:“你幽贞馆门前何以不种葡萄?”伴馨道:“本来有的,因姑娘要种朱藤花,就把这葡萄移种到春影楼的下头去了。”韵兰向伴馨看了一看,骂道:“小蹄子,你偏晓得,回来撕你嘴!”吓得伴馨不敢声。伯琴一面向韵兰点头,一面笑道:“苏姑娘好个你的什么春影楼,今儿我们没到过,你不给我们见识见识?”介侯笑道:“什么是春影楼?在那里呢?你何故不领我们去?”知三笑道:“他藏着一个孤老在那里,所以不能给人看。”仲蔚道:“韵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