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你来,我告诉你一件事儿呢。”
宝珠应着,便携着赛儿到西正院,见了藕香,又和秦珍讲一会话儿,便把赛儿交出。自己到小桃花馆来,一进门,便见几树桃花都已零落,不禁失声道:“呀,怎么我去了几天,这花儿便都落尽了,可惜可惜。” 刚说着,那架上的鹦鹉忽念道:“芳容自分无三月,薄命生成只一春。” 宝珠听着,吃了一惊道:“呀,怎么你讲出这话来。” 那鹦鹉哥又念了一遍。宝珠便忽然的感触起来,心里不知不觉像有千万种懊恼的光景,其实也讲不出所以然,便呆呆的立在游廊上,看着地下的落花出神。
忽有人向他肩上一拍,回头一看,却是婉香,便呆呆的叫了声姊姊,一手便去拽他的手。婉香连忙甩脱手,自己埋怨不该拍他的肩。宝珠被他一甩手,才觉如梦方醒,连忙道:“姐姐这几天好么?” 婉香还当他发呆,便似笑似恼的起来,却不作声。宝珠慌了道:“怎么不理我了,为什么又恼了我了?” 婉香因笑道:“ 谁恼你来,你一个儿在这里,站着半天做什么?” 宝珠道:“我看这落花呢,我懊恼这花儿,前儿开的正好时候,我不曾着意的赏玩它,无缘无故的出去逛了几天,我得着什么好处来,这花却不等我,便自落了,岂不可惜。”说着跌足称恨。婉香因道:“ 那是你负了这花儿,花却没有负你,你恨它什么呢。” 说着一笑。宝珠听了这话,便正色道:“ 呀,姐姐,我是没负你呢。” 婉香听了,吃了一惊,脸上便一阵一阵的红将起来,暗想:“我这话是无心讲的,不道他听的却有心了。我若不拿话盖过他,他回头又讲出些什么来,被人听见岂不骇异!” 想着,便放下脸问道:“ 这话怎讲,什么负不负,我问你什么样负?什么样不负?”
宝珠顿住了口,自悔失言,便不敢作声。婉香却自己慢慢的走进屋子去了。宝珠便跟着进来,婉香却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里去。宝珠暗想:“ 我若跟了进去,他必定有些做作,我不好再讲别的,势必反倒逼僵了;不如我回屋子去,坐一会儿,再来和他说笑,他也便忘了这话了。” 心里想定,便转身走出游廊,到自己屋里来。
一进门,见春柳儿和晴烟坐在中间花窗下捡玫瑰花朵儿,见宝珠进来,便都站起来道:“爷回来了,逛了这许多天,不辛苦吗?”宝珠点头儿道:“很倦的,昨儿又瞧这一晚上戏,没睡。” 又道: “ 你们捡这花干什么?” 晴烟道:“这是花农送来的,说爷爱吃红茶叶儿,拿这个和着很好。”宝珠笑道:“好虽好,只可惜委屈了这花儿。你瞧,这颜色娇嫩得这个样儿,很该戴在美人头上,这会子给我泡了茶,回头便倒掉了,可不可惜。” 说着拈了一朵道:“ 晴烟,我给你戴一朵儿。” 晴烟笑道:“爷又来,爷刚说美人儿才配戴这个,我们丫头哪配呢。”
宝珠道:“ 也配,快来,我给你戴上。” 晴烟不肯,宝珠硬搂着给他戴了。晴烟早羞的满脸通红,站起来,仍自摘下,道:“正经点,爷不要这样胡缠,大白昼里,回头给人撞见,又说我们和爷怎么样呢。”
春柳儿看着,只是抿嘴笑。宝珠回头看见,因笑道:“你笑什么?”春柳笑道:“我笑晴烟姐,不受抬举,爷拿这样的好花儿给他戴,他还不要,换我,我便想要一朵儿,爷还不肯给我呢。”晴烟道:“你要戴,你便多拿去,戴这么一个满头,倒也好看。” 宝珠笑道:“ 正经给我分一半儿,送婉姐姐去。”晴烟答应着。宝珠又问:“ 你姐姐袅烟呢?”晴烟道:“他病着,睡在里面呢。”宝珠惊异道:“怎么好好的又病了?”春柳儿笑道:“谁教爷出去了,老不回来,他自然要害病了。” 宝珠啐了一声,便自走进到袅烟房里来。袅烟早听见宝珠声音,已勾起帐子等着,见宝珠进来,便要挣扎起来。宝珠连忙止住,问道:“ 你怎么好好的病了?”袅烟被他一问,便扑朔朔的掉下泪来。宝珠不解,连问道:“什么事?什么事?谁委屈你了?” 袅烟摇头不语。宝珠又问,袅烟便抽抽噎噎的哭起来。宝珠慌得手足无措,便将自己的帕子替他拭泪道:“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替你作主。”袅烟呜咽半晌,叹口气道:“ 还什么说,总是我的命苦罢了。”又道:“爷回头想想瞧,我来了这几个年头,可曾干着什么错儿?又可曾有什么坏事?人都说着,爷给我引诱坏了。我的爷,这从哪里讲起呀。”说着便又哭了。
宝珠听着,却摸不着头脑,便问道:“ 谁讲你来?” 袅烟道:“ 人家讲我,那值得什么!不道三太太都这样讲起来,还当面叫我去,说:‘太太出门了几天,你便无法无天了。’又说:‘你前儿一径干的事,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太太却被你蒙混得过,仔细给我讲出来,撵你呢!’ 爷替我想想,我什么事值得吃人家指驳,自家的太太还没讲什么,东府里倒要撵我,我做丫头的虽贱,也贱不到这个地步。”
宝珠听了,也着实生气,便道:“那你也不用气得,横竖也管不到咱们这边事,只要太太疼你就是了。” 袅烟道:“爷讲的松爽,只怕忌我的人也多了,妒我的人也多了,到头来总没得什么好结果呢。”
宝珠听着,也不禁滴下泪珠,因道:“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