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大起,晓得汉兵已到,忙来迎敌。邓禹见贼兵已有准备,心中也自吃一惊,忙点将带兵,列成阵势。一眼望见成丹跃马横枪,立在垓心,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回头向冯异笑道:“那不是成丹么?”冯异道:“如何不是!”邓禹道:“点阵要烦将军出去,方不致失了锐气。”冯异心中一想,今天邓先生独要我出马,是什么意思呢?沉吟了一会,猛地省悟道:“是了,他一定教我去骂他一番,晓谕大义吧。”
  他想到这里,更不怠慢,倒持独脚铜人,拨马闯到垓心,向成丹招呼道:“来者莫非成功曹么?”成丹双手当胸一拍,答道:“然也。冯功曹别来无恙否?”冯异点了一点头,开口说道:“成将军,我们分别以后,不觉倒有四年多了。听人家说,你扶助刘玄,我很替你可惜!以为明珠投暗,永无出头之日了。”他说到这里,成丹也不答话,拍马摇枪来取冯异。
  冯异暗想道:“本来邓先生教我来指陈大义,不想这狗头竟不受教训,只好将他打杀罢。”他挥动铜人,与成丹翻翻滚滚,大战了一百多合。成丹深恐马乏,忙用枪逼住冯异喝道:“等一会我,我换马来,和你决一胜负。”冯异哈哈大笑道:“今天胜负已分,何必再分胜负呢?”成丹剔起眼睛道:“你待怎讲?”冯异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也是个功曹,我也是个功曹,你入赤眉,我为汉将,同是一样出身,却变成两般结局,可叹呀可惜!请问你的心肝到哪里去了?不愿天下万人唾骂,竟为赤眉强盗。不独贻羞三代,且要遗臭万年。我冯异为汉家名将,功垂竹帛。你成丹为落草强徒,杀之不足以谢万民。到了势穷力尽的时候,刀斧加头,后悔无及了!如今谁胜谁负,天下自有定论,无须我再晓谕了。你且回去,细思我言。”冯异骂到这里,成丹满面雪白,口吐白沫,大吼一声,往后便倒。
  冯异见骂倒成丹,忙挥军掩杀,众贼兵拼命价地将成丹抢入城中,紧闭城门。樊崇见成丹这样,大吃一惊,忙问:“什么缘故?”众贼便将上项事情,说了一遍。张卬发恨道:“叵耐冯异这个匹夫,信口乱言。成将军是个直性的人,竟被他占着上风去了。让我出城和这个匹夫分个高下。”他说罢,点齐三千人,呐喊出城,一马闯到垓心,厉声大骂道:“冯异贼子,快来纳命!”冯异得胜,正要回营,听他骂阵,勃然大怒,兜转马头正要动手,瞥见耿弇一马飞出,扭住张卬便斗。二人战了八十多合,张卬刀法散乱,力气不胜,带马要走,冯异穿云闪电般地闯到垓心,大吼一声,一铜人如泰山盖顶地打了下来。
  张卬大吃一惊,措手不及,登时脑浆进裂,翻身落马。耿弇挥动大队,掩杀过来,将那些贼失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只恨爷娘少生两只腿,没命地四散奔逃。冯异与耿弇又领兵追杀了一阵,才收兵回营。邓禹大加赞赏,一宵无话。
  到第二天,正要领兵攻城,只见城门大开,并无一军一卒,邓禹心中生疑惑。耿弇道:“想是贼人连夜逃去了?”冯异道:“这倒不可料定,众贼的诡计多端,倒要小心一点才好。”
  他们正自议论,忽见探马进来报道:“贼人连夜向阳城去了!”
  邓禹问了个实在,才领兵进城。
  刚到城门口,猛听得里面隐隐地有角鼓声音,冯异大惊,拨马带兵回头。众三军见头队退下,便知有了缘故,连忙陆续回头。倒把一个邓禹弄得莫名其故,忙问冯异是什么缘故?冯异道:“方才正要领兵进去,猛听得里面鼓角怒号,这不是显系有贼兵埋伏么?”邓禹就沉吟大笑道:“将军错矣!岂不闻兵法有云,虚即是实,实即是虚;是实非虚,非虚即实么?我想一定城内没有一兵一卒了。”冯异道:“这倒奇了,你说没有,鼓角声音,究竟从哪里来的呢?”邓禹笑道:“你们大胆进去,自有道理。”
  李通、王霸哪里还能忍耐,纵马入城。大队也随着入城了,到了扎营之所,进去一看,原来是几只羊,被贼兵吊在墙上,头朝下面,在羊颈下悬着一面大鼓。那羊吊得难过,前面只两脚不住地在鼓面上乱搔,在外面听起来,倒也抑扬顿挫,像煞人敲的一样。诸将看到这里,才佩服邓禹的高见。原来樊崇见张卬阵亡,成丹又病,料知孤堂难鸣,点齐众贼,向阳城遁去。
  到了阳城,正要行劫,有一个头目上前献议道:“此去汉家陵墓不远,何不去掘棺搜抄一下子,一定有不少奇珍异宝呢!”樊崇大喜,便弃了阳城,转道向陵寝进发。不到半日,到了园陵。守陵的官吏,早已溜之大吉。一众赤眉,闯进陵寝,挥动兵刃,不多时将一百三十二座后妃的冢廓,完全撬开,将棺材抬出,动刀动斧,七手八脚,将棺木劈开,只见那些妃子颜色如生,浑身珠宝玉器。那些贼兵将珠玉劫下,每人按着一个死美人,实行工作起来。樊崇最注意是吕后的冢廓,等到将棺木劈开,只见吕后含笑如活人一样,真个是千娇百媚。樊崇淫心大动,叱退侍从,解甲宽衣,竟与吕后做生死交易来了。
  等他方才将事做过,那吕氏的尸身,突然化成一摊血水和槎样白骨,把个樊崇吓得魂不附体,忙从地上爬起。浑沾着许多血水,既腥且臭,懊恼欲死。
  正要领队出陵,猛可里四处喊声大起。李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