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方肯销假;何以今日一闻廷尉之命,喜形于色起来呢?”班伯道:“臣因前受之职,有位无权,实在辜负朝廷;现既得任法官,便可执法维严,以警乱法犯上之徒。”成帝听了,深悔授以此职,却于嬖人等等大有不利。一时又不便收回成命,只得拉了张放回宫,且戒张放道:“班伯执法无赦,汝千万勿撄其锋!”张放冷笑道:“臣任中郎将,权位大于彼僚多多,看他敢奈何我么?”成帝听了,还是连连摇首,似乎不以张放之言为然。
  不说他们君臣二人,手挽手地进宫,单说班伯到任接印,亲查狱犯,有罪即惩,无罪即释;不到三天,监中囚犯为之一清。一班廷臣,也敬他正直无私,交口佩服。
  一天,班伯正在朝房与各大臣商酌公事,忽见张放衣冠不整,吃得醉醺醺地由宫内出来。班伯有意惩戒他一番,因为捉不着他的错处,无法奈何;不意张放忘记时辰八字,偏来站在班伯的对面,半真半假,故意揶揄,班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急在怀中摸出一包纸张,执在手中,直向张放身旁撞去。张放哪里肯让,不知怎么一来,二人已经扭结一团。各位大臣都来相劝,班伯就用手中的那卷纸张,向张放头上打去。张放不知班伯用意,趁势夺去,撕得粉碎。
  班伯见他已经上当,急顾左右差役道:“快将这个犯了欺君之罪的张放拿下!”那班差役,素知班伯铁面无私,便把张放拿下。张放被拿,还破口大骂道:“反了,反了你这小子,敢拿天子侍臣么?”班伯把脸一沉道:“汝将圣旨撕碎,已犯大不敬之罪,法应弃市!”说着,吩咐左右,速将张放斩道报来。此时张放一见自己所撕之纸,果是圣旨,也曾吓得发抖,忙求各位大臣替他说情。
  各位大臣明知他是成帝的男妾,岂有袖手之理?于是都向班伯说情。班伯道:“既是各位替他说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说罢,喝令拖下重责八十大板。当下就有一班执刑差役,奔了上去,一把将张放掀翻在地,剥去裤子,顿时露出一个又白又嫩,粉装玉琢,风花雪月的屁股出来。一声吆喝,一五一十地打了起来。可怜张放自从出生娘胎以来,何曾受过这个刑罚?只把他打得流红有血,挨痛无声。一时打毕,只得一跷一拐慢腾腾地去向成帝哭诉去了。
  不到一刻,成帝视朝,责问班伯道:“张放误撕圣旨,罪有应得;不过汝应看朕之面,饶他也罢!否则他的身上,何处不可责打,为何偏偏打他臀部呢?”班伯应声奏道:“臣正因为他的臀部犯法。陛下还是尊重国家的法律呢?还是怜爱他的皮肉呢?”成帝听了,半晌不答。当下群臣都说张放犯法,班廷尉办得不错。成帝听了,只得罢休。
  到了晚上,成帝和张放同床共枕的当口,自然有一番肉麻的说话。次日,太后又下一道手诏交给成帝,说是班廷尉秉性忠直,应该从优待遇,使辅帝德;富平侯张放可令就国,不得再留宫中。成帝虽然扫兴,还不肯马上将张放遣走。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翟方进,俱由王商授意,联名奏劾张放。成帝不得已,始将张放左迁,贬为北地都尉,过了数月,复又召为侍中。王商见了,大不为然,入白太后,太后大怒,面责成帝。成帝俯首无词,再遣张放出为天水属国都尉。张放临行时,与成帝握手泣别。成帝俟他去后,常赐玺书劳问。后来张放母病,乞假终养。及母病愈,成帝又任为江东都尉,不久仍召为侍中。那时丞相薛宣,业已因案夺职,翟方进升任丞相,再谧张放,不应召用。成帝上惮太后,下怕公论,只好赐张放钱五百万缗,遣令就国。张放感念帝恩,休去妻子,情愿终身独宿,以报成帝情好。及成帝宴驾,张放闻信,连日不食,毁瘠而死。
  后来晋王羲之有句嘲张放云:“不是含羞甘失节,君王膝下尚无男。”这个挖苦,明明说张放要替成帝生养儿子,大有赵飞燕借种的风味。一语之贬,万年遗臭。张放死而有知,也该红潮上面呢。此是后话,说过不提。
  再说当时丞相薛宣免官的事情,乃因太皇太后王氏,得病告崩,丧事办得不周。成帝本恨薛宣逼走张放,便用假公济私的手段,坐罪薛宣,免为庶人;翟方进事同一律,连带处分,降为执金吾。廷官都为方进解说,争言方进公正不阿,请托不行。于是成帝复擢方进为相,封爵高陵侯。
  方进字子威,汝南上蔡人,以明经得官,性情褊狭,好修恩怨;既为丞相,如给事中陈咸,卫尉逢信,后将军朱博,巨鹿太守孙闳等人,或因新仇,或因旧怨,先后均被劾去;惟他奏弹红阳侯王立,说他奸邪乱政,大逆无道,总算不避权贵,大胆敢为。成帝既见方进尚能办事,自己乐得燕安如恒。不过年已四十,尚无子嗣,也觉忧虑。
  赵家姊妹,又是奇妒,只许自己秘藏男妾,不许成帝别幸宫人。她们的意思呢,不佞倒可以替她们辨白。倘若成帝去幸别个宫人,万一生下一男半女,她们姊妹的后妃之位,便要告终;不过为了自己位置,情愿帝室绝嗣,未免不知轻重。谁知越是防别个宫人,要替成帝生出儿子,那些鬼鬼祟祟暗渡陈仓的把戏,越是来得会养。
  第一个是宫婢曹晓之女曹宫,只与成帝交欢一度,便已珠胎暗结,产下一男。成帝闻知,暗暗心欢,特派宫婢六名服伺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