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去公室而政逮大夫,危凶之兆也。”
  今王氏一姓,乘朱轮华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蝉,充盈幄内。大将军秉事用权,五侯骄奢僭盛,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尚书九卿,州牧君守,皆出其门。称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排摈宗室,孤弱公族,未有如王氏者也。夫事势不两大,王氏与刘氏不并立,如下有泰山之安,则上有累卵之危。
  陛下为人子孙,守持宗庙,而令国祚移于外亲,纵不为身,奈宗庙何!妇人内夫家而外父母家;今若此,亦非皇太后之福也。
  明者造福于无形,销患于未然,宜发明诏,吐德音,援近宗室,疏远外戚;则刘氏得以长安,王氏亦能永保;所以褒睦内外之姓,子子孙孙无疆之计也。如不行此策,齐田氏复见于今,晋六卿必起子汉,为后嗣忧,昭昭甚明,惟陛下留意垂察!
  成帝见了此奏,也知刘向忠心,便将刘向召入私殿,对之长叹道:“君言甚是,容朕思之!”刘向听了,叩谢退出。
  谁知成帝一时莫决。因循了一年多,王凤忽得重病,成帝就大将军府问候,执了王凤的手道:“君如不起,朕当使平阿侯继君之任。”王凤伏枕叩谢道:“臣弟谭与臣虽系手足,但是行为奢僭,不如御史大夫音,办事谨慎,臣敢垂死力保。”
  成帝点头允诺,安慰数语,命驾回宫。
  翌日,王凤谢世,成帝即准王凤之言,命音起代凤职,并加封为安阳侯;另使王谭位列特进,领城门兵。王谭不得当国,便与王音有嫌。无奈王音虽是大权在握,却与王凤大不相同,每逢大小事件,必奏明成帝而行。如此小心翼翼,王谭还有何法寻他的错处呢?
  成帝亦因此得以自由用人,遂擢少府王骏为京兆尹。王骏即前谏大夫王吉之子,夙负才名,兼谙吏治。及任京兆尹,地方无不悦服,都说他与从前的赵广汉、张献、王尊、王章等人,同为名臣。那时人称王尊、王章、王骏为三王。于是就有童谣道:“前有赵、张,后有三王;国家有事,遇难成祥。”
  成帝既因四方无事,诏书稀少,乐得赏花饮酒,安享太平。
  从前许后专宠,廷臣总怪许后恃宠而骄,害得成帝没有子息。其实许后当时色艺兼优,成帝又是风流君王。许后献媚,不过十之二三,成帝爱她美丽,倒有十之七八,如何好怪许后呢?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许后的花容月貌,已经渐成黄脸婆子,成帝怜爱她的心理,也从那些青春而去。
  就是那位班婕妤,也不及从前。成帝除此二人以外,只有王凤所进的张美人了。这样的混了年余又觉无味起来;于是舍正路而勿由,日夜的和一个嬖人张放形影不离。
  张放就是听了女巫之言,竟把犯妇十名,洗剥干净,打算投入中流献与河神作妾媵的。虽被奏参,成帝爱他貌如处女,罚俸了事。前者成帝上有许后,下有班、张二美,所以对于张放,不过偶为之,近来是竟以张放作姬妾了。张放明明是个男子,他既肯失身事人,还有什么品行呢?
  张放有一夜与成帝有事已毕,又向成帝献策道:“长安北里甚夥,其中美妓最多,陛下何不改换衣衫,臣陪陛下私出游玩,定多妙趣;可惜大将军要来干涉,似有未便。”成帝听了,即用手指弹着张放的面庞道:“爱卿勿惧,现下的大将军,不比从前的那个大将军了。他与太后较疏,不敢入宫多嘴,我们尽管畅游就是。”张放听了,自然大了胆子,天天导了成帝去作狎邪之游。
  一次游到一家名叫樱桃馆的妓院,见着一个舞女名唤春灯,妖淫怪荡,确在宫中后妃之上。这个春灯,昔年曾作一个怪梦,她梦见的是无端象服加身,居然做了正宫娘娘。她这一喜,当然非同小可,谁知忽然将她笑醒转来,她便认为这个怪梦,定非寻常,秘有应验,因此常常的把这怪梦,说与同院的姊妹们听。起初的当口,大家听了也认为奇怪。于是一院之中的妓女,口有所言,言她这人;目有所视,视她这人。她也以此自豪,弄得她的那位鸨母,竟以娘娘称她。后来还是一位稔客,劝她们不要这般冒昧,若被有司知道,就好用造反的罪名办你们。大家听了,当然害怕。复见没甚效验,都又绝口不提。
  春灯也知被梦所骗,只好偃旗息鼓,闭口不谈。
  不意这天忽然光临二位嫖客:一个是龙行虎步,相貌堂堂;一个是粉装玉琢,丰神奕奕。春灯虽与这位相貌堂堂的客人有了交情,可是不知他的真姓实号。有天晚上,春灯等得这位客人睡着之后,悄悄起来偷查他的衣袋,有无什么凭据,俾作研究的资料;谁知突见一颗小小印章,直把春灯吓得魂不附体。
  你道她所见何物?乃是皇帝的私章。此时春灯又喜又惧:喜的是若是真正遇着皇帝,从前一梦,已有奇验,将来说不定真能象服加身了,怎么不喜?惧的是此人若是假扮皇帝,自己就有窝藏叛逆之罪,娘娘不能做成,身首倒要分家。怎么不惧?春灯却也乖巧,仍将那颗印章,纳入袋里,不去动它,每日留心这位怪客的举动。
  事有凑巧,第二天大早,春幻正在后房有事,正房里面,只有怪客一人睡着。陡然之间,只听得那个标致客人,急急忙忙地奔进房来,走至床前,轻轻地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