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后为人很是可怜,身为皇后,死于非命,臣儿确是对不起她。淳于赏的妻子叶衍,用附子为末,掺入丸药,现在有司那儿都有口供。”上官太后垂泪道:“我的这位许氏贤孝儿媳,她很知礼,我正悯她短命去世,谁知内中尚有这段文章。那个叶衍现在何处,快快把她拿来,让我亲自鞠讯,方才不负亡媳。”宣帝道:“叶衍夫妇,业已问斩,提起此人,臣儿犹觉发指。”上官太后听到此地,正要答言,忽见霍后成君,披头散发地奔来,扑的跪在地上,边叫太后救命,边说道:“此事不关臣妾,乃是亡母一人的主张。”
  上官太后一见霍后花容失色,边在发抖,边在哭泣,不觉怜惜起来道:“此事就是汝母的主意,你一则可以谏劝,二则可以告发。现在事已至此,我也不能搭救与你了。”霍后听了,一把抱住太后道:“霍氏大家所行所为,实与臣妾无干。就是叶衍谋死许后一事,那时臣妾尚在待字闺中。冤有头,债有主,万求太后分别办理!”说完,又朝宣帝连连磕头道:“陛下总要稍念夫妻之情,臣妾伺候陛下,无不推心置腹,甚至床……”霍后说至这个床字,顿时将脸一红,顿了一顿,方又接说道:“陛下心里想总明白!”说着,急把双手高擎,望空乱拜,似乎有意将玉臂露出,送近宣帝的眼睛前头,暗示一种隐语的样儿。谁知宣帝一见霍后这条玉臂之上,现出一点红疤,也会打动向日感情起来,不禁长叹一声,掉头径去。原来霍后平时自恃略有三分姿色,每在枕上,呈妍献媚,常常说可把她的那颗芳心,挖了出来给宣帝看。宣帝也爱她房中风月,胜过许后。
  有一天晚上,竟与霍后海誓山盟的,作了一次啮臂纪念。方才霍后高擎粉臂,原要宣帝看见这个红疤,想起旧情。宣帝果被感动,又因此案太大,有司已拟霍后死罪,一时办又不忍,赦又不能,故而掉头径去,留出余地,似备转圜。上官太后一见宣帝忽然出去,不知他对于霍后,究竟是赦是办,心里也替霍后着慌。忙又下了一道手谕,诏令廷臣从宽议处。廷臣接了太后手诏,当然要卖些人情。于是公议霍后事先并不知情,可以免死,惟嫌疑所在,似乎难主中宫等语。宣帝便把霍后废去后位,徙入昭台宫中,这也是死罪可饶,活罪难免的意思。
  霍后既废,宣帝为了立后一事,又踌躇了一二年之久,方始决定一人。此人是谁?乃是长陵人王奉光之女,入宫有年,已拜婕妤。王奉光的祖上,曾随高祖入关,得封侯爵。及至奉光出世,家已式微;少年时候,且喜斗鸡走狗,落拓无聊。宣帝寄养外家,因与相识。那时奉光之女,虽未及笄,却有几分姿首。只是生就一个大败命八字,一临夫家,她的未婚夫,便要归天。一连几次,都是如此。奉光见她这般命凶,只索养她一世的了。后来宣帝嗣阼,想起旧事,便将王女召入后宫。幸而宣帝命宫更比她硬,没有被她克死。宣帝因她尚不恃宠而骄,也还怜她三分。后来许后逝世,霍后继立,陆续又召幸张婕妤,生子名钦;卫婕妤,生子名嚣;公孙婕妤,生子名宇;华婕妤,生女名钵。这些人之中,宣帝最宠张婕妤,本思立她继霍为后。
  后又一想,她已有子,若怀私意,必致弄成霍后第二,如何能够保全储君?想来想去,只有王婕妤无出,人又长厚,因此册立为后。就把皇太子奭,交她小心抚养。
  过了几时,已是宣帝六年,业已改元两次,曾于五年间改号元康。内外百僚,竞言符瑞,连番上奏,说是泰山陈留,凤凰出现,未央宫中,大降甘露。宣帝听了甚悦,但是德归祖考,追尊悼考为皇考,设立陵庙;又豁免高祖功臣二十六家赋役,令子孙世奉祭祀,赐天下吏爵二级,民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鳏寡孤独年高的都赏粟帛,省刑减赋,大赦天下。这样的又过十二年,上官太后一病身亡,宣帝办毕丧事,忽又想起许后死得可惨,竟把霍成君逐锢云林馆,旋又逼其自杀。霍成君知无援救之人,仰药而殁。当时有人责备宣帝寡情。照不佞说来,霍成君本有应得之罪,知情同谋,死已晚了。
  这且不提,再说宣帝时代,匈奴也来犯边。幸有赵充国征服西羌,匈奴闻风生畏,旋又退去。又值壶衍鞮单于病死,传位于弟虚闾权渠单于,国内乱起,闹了多时。胡俗素无礼教,父死可妻后母,兄亡得纳长嫂,成为习惯,罔如廉耻。壶衍鞮单于的妻室,本是颛渠阏氏,年已半老,犹有淫心,她想夫弟嗣立,自己又可再作现成阏氏。那知虚闾权渠,不爱颛渠,另立右大将女为大阏氏,竟将颛渠疏斥。颛渠不得如愿,自然有些怨望。适值右贤王屠耆堂入谒新主,被颛渠无意中窥见,爱他状貌魁梧,正中私怀,当下设法勾引,把屠耆堂诱入帐中,纵体求欢。屠耆堂情不可却,便与颛渠成了好事。嗣因屠耆堂不能久留,害得颛渠大失所望。至宣帝神爵二年,虚闾权渠在位已有好几年了。向例在五月间,匈奴主须大会龙城,祈祷天地鬼神。屠耆堂当然与会,顺夜与颛渠重叙旧欢。等得会毕,屠耆堂正要骊歌将唱的当口,颛渠留他道:“近日单于有病,尔且再住几时。如有机缘,尔可乘此继位。”屠耆堂自然留下,因见单于的病,日重一日,便与颛渠私议,暗布机关。那时颛渠的兄弟都隆奇,方任左大且渠之职,由颛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