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之心。在道不闻素食,使从官略取女子,载以衣车,私纳所居馆舍。及入都进谒,立为皇太子,尝私买鸡豚以食。受皇帝玺于大行前,就次发玺不封。复使从官持节,引入昌邑从官二百余人,日与邀游,且为书曰:皇帝问侍中君卿。使中御府令高昌,奉黄金千斤,赐君卿娶十妻。又发乐府乐器,引纳昌邑乐人,击鼓歌吹,作俳优戏。至送殡还宫,即上前殿,召宗庙乐人,悉奏众乐,乘法驾皮轩鸾旗,驱驰北宫桂宫,弄彘斗虎。召皇太后所乘小马车,使官奴骑乘,游戏掖庭之中,与孝昭皇帝宫人蒙等淫乱。诏掖庭令敢泄言者腰斩。
  上官太后听到此处,也不禁大怒,命尚书令暂行止读,高声对贺道:“为人臣子,可如此悖乱的么?”贺听了,又惭又惧,退膝数步,仍然俯伏。尚书令又接续读道:取诸侯王列侯二千石绶,及墨绶黄绶,以与昌邑官奴。发御府金钱刀剑玉器采缯,赏赐所与游戏之人。沈湎于酒,荒耽于色。自受玺以来,仅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失帝之礼,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少变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谨与博士议,皆曰: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所为不轨,五辟之属,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
  由不孝出之,示绝于天下也。宗庙重于君,陛下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以一太牢,其告宗庙。谨昧死上闻!
  尚书令读毕,上官太后单说准奏二字。这还是她的外公霍光教导她的。当下霍光便令贺起拜受诏。贺急仰首说道:“古语有言,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霍光不待说完,即接口道:“太后有诏废王,怎得倘称天子!”说完,忙走至贺身边,代解玺绶,奉与太后,便命左右扶贺下殿,出金马门,群臣送至阙外。贺自知绝望,始西向望阙再拜道:“臣愚戆不能任事。”言罢乃起,自就乘与副车。霍光亲送入昌邑邸内,才向贺告辞道:“王所行自绝于天,臣宁可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此后不能再侍左右了。”说罢,涕泣而出。群臣复请治贺应得之罪,太后便把贺下入监狱。昌邑诸臣,陷王不义,一概斩首。只有郎中令袭遂,中尉王吉,因曾谏贺,得减轻髡为城旦。
  贺入了监狱,又知昌邑群臣,个个斩首,至此方始懊悔起来,掩面大泣道:“我的性命,恐怕难保了!”连哭三日三夜,泪尽见血。当夜复得一梦,梦见一双燕子,只在他的面前呢喃,醒来告知狱官,要他答出吉凶。狱官听了,敷衍他道:“燕子应归故垒,大王或者蒙赦,仍回昌邑,也未可知。”贺听了悲喜交集地道:“我若能回返故土,那就心满意足,再不去与昌邑群臣游戏了。”狱官道:“昌邑群臣,早已弃市,大王怎会再与他们游乐呢?”贺失惊道:“不错,不错!他们都死了!
  我一时忘记,故有此言。”
  不言贺在监中,日望赐回故土之诏,单讲霍光既废了贺,自知从前冒昧,并未先行察访贺的平日为人,贸然便把他立为新君。现在朝廷无主,只有四面打听刘氏的贤裔。一天与光禄大夫丙吉,谈完国事,猝然问道:“君知刘氏后人,何人最贤?”丙吉答道:“我妻素号知人。她在将军迎立昌邑王贺的当口,曾经谓我道:‘武帝曾孙病己,现年十八岁,通经术,具美材,且有孝行,比起昌邑王来,真有天壤之别;大将军今乃舍贤立劣,是何用意?”霍光听到此地,不待丙吉说完,连连地跺足道:“君夫人人称女中丈夫,果然名不虚传。此事怪君,何以不先告我?”丙吉道:“此刻提及此人,也不算迟。”霍光摇首道:“已经多此一段麻烦了,现在既有这位贤人在此,老夫即当奏知太后,请她定夺。”正是:帝位既为私有物,刘家以外自无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柳叶成文龙飞九五 杨枝托梦凤折重三
  却说霍光自知上次立帝之事,未免有些冒昧,反防丙吉夫人的说话,不甚可靠,又向四处暗暗打听,方知那位病己果是真正的贤人。乃去开了一个朝议,说明己意,要立病己为君。
  众无异辞,便会同丞相杨敞等上奏上官太后。上官太后本是一个徒拥虚名的木偶,要她作主,确没这个程度。霍光一言,当然准如所请。霍光即命宗正刘德备车往迎。
  说到这位病己的历史,却也很长。他也是一代明君,应该细细表明,阅者方会知道。原来病己就是卫太子据的孙子。卫太子据尝纳史姓女子为良娣。良娣是东宫姬妾的官名,位在妃嫔之下,等于皇帝身边的贵人美人。当时史良娣生子名进,号史皇孙。史皇孙纳王夫人,因生病己,号皇曾孙。卫太子起兵败死,史良娣、史皇孙、王夫人等人,同时遇害。那时病己尚在襁褓,系在长安狱中。适值廷尉监丙吉,奉诏典狱,见了这个呱呱在抱的婴儿,查知是武帝的曾孙,回到家里,急急告知他的夫人。他的夫人姓水名媭,赵地人氏,自幼即具望气知人之术。她的要嫁丙吉,也是她自己选中。她说她的禄命,很是平常,只要嫁个衣食无亏的丈夫,乐天知命,安安闲闲地度过一生,便是万幸。嫁了丙吉之后,并劝丙吉:“不可妄冀非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