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一位王夫人。这个王夫人出身赵地,色艺动人。自从进入宫中,见幸武帝,产下一男,取名为闽,竟与卫后做了情敌。
  一天卫青进宫,卫后便执了他的手长叹道:“我已无能为你的助了,你以后须要自己当心!”卫青听了,略事劝慰几句,闷闷出宫。路过闹市,忽见一人拦车请谒,说有要事密谈。卫青为人本最和气,心里正有隐忧,也望有人指教指教。当下即请那人同车,回到府邸,方知那人名叫宁乘,是个齐人,入都待诏,为日已久,不能见着武帝,累得赀用告罄,衣履不全,见他路过,乘间打算献策。卫青问明来历,宁乘便说道:“大将军身食万户,三子封侯,可谓位极人臣,一时无两了。但物极必反,高则益危,大将军亦曾计及否?”卫青听了,连连跺足道:“我正为此事担忧,君既见询,必有良策教我。”宁乘道:“大将军得此尊荣,半为战功,半乃叨光懿戚。今皇后原是无恙,王夫人已见大幸。王夫人尚有老母在都,未邀封赏,大将军何不赠以千金,预结王氏欢心。多一内援,即多一保障,此后方可无虑呢!”卫青听了,甚以为然。当下谢过宁乘,一面留于府中,待以客礼。一面立取千金,亲去奉送王夫人之母。
  王母受了,自然告知其女。王夫人即将此事,告知武帝。武帝听了,虽也高兴,惟思卫青为人长厚,计不及此,为何无故赠起金来?次日坐朝面询卫青。卫青老实答是齐人宁乘的主张。
  武帝听了,即问:“宁乘何在?”卫青答以现住臣家。武帝立即传旨召见,拜为东海都尉。宁乘谢恩退出,居然驷马高车地上任去了。武帝回至宫中,仍是天天淫乐。淫乐只管淫乐,却又欢喜求仙,要觅长生之乐,一时投其所好的方士,不知凡几。
  小有灵验的,封赏优异;不验的也得赏银百斤。
  这般一年年地过下去,其间已改元十几次。那年武帝已七十,生有六男,除长男卫太子名据的外,一为齐王闳,一为昌邑王髆,一为钩弋子弗陵,还有燕王旦,及广陵王胥。次年武帝忽染重病,自知不起,传受顾命,越宿即驾崩五祚宫中。寿终七十一岁,在位五十四年,共改元十有一次。史称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重儒术,兴太学,修郊祀,改朔正,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本是一位英明的主子。即如征伐四夷,连岁用兵,虽然未免劳师糜饷,却也能够拓土扬威。只是渔色求仙,筑宫营室,侈封禅,好巡游,任用计臣酷吏,暴虐人民,终落得上下交困,内外无亲。亏得晚年轮台一诏,自知悔过,得人付托,藉保国诈,所以秦皇汉武,古今并称。独武帝传位少子,不若秦二世的无道致亡,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后人或谓武帝崩后,移棺至未央前殿,早晚祭菜,似乎真来吃过一般。后来奉葬茂陵,后宫妃嫔,多赴陵园守制,夜间仍见武帝魂魄临幸。
  还有殉葬各物,又复出现人世,遂疑武帝尸解仙去。这种都是无稽之谈,不佞这部《汉宫》,虽是小说体裁,可也不敢附会其词。单说那时大将军霍光,依着遗诏,奉太子弗陵即位,是谓昭帝。昭帝年甫八龄,未能亲政,无论大小事件,均归霍光等主持。霍光为顾命大臣的领袖,兼尚书事,因见主少国疑,防有不测,日夕宿于殿内,行坐俱有定处,不敢少移。且知少帝幼冲,饮食起居,需人照料,其时太后、皇后等人,皆已去世。
  就是帝母钩弋夫人,又已赐死。人谓仙去,也是讹言。只有盖侯王充妻室,是昭帝的长姊鄂邑公主,方在寡居,家中已有嗣子文信,不必她去经管,正可乘暇入宫,请她护持昭帝。于是即加封鄂邑公主为盖长公主,克日入宫伴驾。琐屑内事,尽归公主料理。外事由霍光与朝臣担任。哪知不到数天,半夜有人人报,说是殿中出了怪异。霍光本是和衣睡着,闻报即起,出召尚符玺郎,向他取玺。霍光之意,以为御玺最关重要,所以首先顾着。岂知尚符玺郎,亦视御玺如命,不肯交出。霍光不暇与说,见他手捧御玺,便欲去夺。那个郎官见了,急抽佩剑道:“臣头可断,玺却不能随便交出!”霍光肃然道:“汝能保守御玺,尚有何说!我怕轻落人手,何尝要夺取这个宝物呢?”郎官道:“臣职司所在,宁死不敢私交。”说毕便退。霍光即传令殿中宿卫,不得妄哗,违者立斩。此令一出,全殿寂然。待到天明,并无所谓怪异。次日,霍光立斩诳报怪异之人,并加尚符玺郎俸禄二等。大小臣工,始服霍光公正,倚作朝廷柱石。霍光又与廷臣商议,尊钩戈夫人为故皇太后,谥先帝为孝武皇帝,大赦天下,万民悦服。
  燕王旦与广陵王胥,皆昭帝之兄。旦虽辩慧博学,但是性情倨傲;胥呢,虽有勇力,又喜游猎,故武帝都不使为储,反立年甫八岁的昭帝。昭帝即位,颁示诸侯王玺书,通报大丧。
  燕王旦接玺书后,明知武帝凶耗,他却并不悲恸,反顾左右群臣道:“这个玺书封函甚小,恐是伪造。难道朝中另有变故不成?”乃遣近臣寿西、孙纵之等,西入长安,托言探问丧礼,实是侦察内情。及诸人回报,谓由执金吾郭广意言,主上崩逝五祚宫,诸将军共立少子为帝,奉葬时候,并未出临。旦不待说完,即猝然问道:“鄂邑公主你们见否?”寿西答道:“公主已经入宫,无从谒见。”旦佯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