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书是假无疑。”梅曰:“可是他故人松月波么?”采苹曰:“便是。你这邻舍真不是冒认的。”梅曰:“这人为寻访石君,原来他也到过绣岭?”盈盈曰:“松君来时,石先生已入秦。他访知此信。也往秦中去了。”梅曰:“聚谈半晌,意忘了请教姊姊贵姓?”采苹曰:“我们姓水。”梅曰:“舟中还有何人?”盈盈曰:“老母清氏,家君散人。”梅曰:“姊姊雁行几人?”盈盈曰:“高堂二白,只妾而已。”梅曰:“这位姊姊呢?”盈盈曰:“侍儿采苹。动问姊姊贵姓?”梅曰:“妾也姓水。”采苹曰:“原来是一家!”梅曰:“闻石君家信说,与绣岭水氏联姻,莫非就是姊姊?”盈盈赧然无语。采苹曰:“原来他家里也知道了。”梅曰:“非姊姊不足为石君偶。适言假书是为何事?”采苹言秦中遣人绝亲之事。梅曰:“说那里话?石君家报现从秦署赍发,并不闻有只字提及山家之事。来书之伪,自不待言。何不寄书到彼,以破其计?”盈盈曰:“曾有数字托松君寄去,未知能达得否。还要动问,适言绣岭图从何而见?”梅曰:“去年有一游僧将图赠与石君,至今传遍龙湫,何人不见?”盈盈曰:“游僧乃绣岭雨花宫朗砖和尚,画图乃余拙笔。现见石生密带身旁,彼中安得遍有?”梅曰:“原来是姊姊的妙染!”乃向袖中取画,展向盈盈曰:“这可是么?”盈盈细看,与己作一样精神,不能复辨。惊疑良久,乃曰:“我已省得。还有一事动问,龙湫有二妓:一姓梅,一姓柳。他二人已出青楼,能诗善画,闻与石君情好甚殷。我现藏其所赠云雁图,此图必出二女之手。可知其详?”采苹曰:“可见他二人容貌如何?”梅曰:“闻他二人容貌颇佳,谅不及姊姊。”盈盈曰:“又闻他同居不字,却是为何?”梅曰:“听得二女辞楼皆由石君所感,他两人深被厚德,意欲同赋小星,以明知报也。不知真假如何?”采苹曰:“你便怎么晓得这详细?”梅曰:“因属气节,敝闾竞传,故悉颠末。”盈盈曰:“贤哉二女!不知可有缘分得与同居否?”梅曰:“姊姊远离南服,今欲何往?”盈盈曰:“祖居合浦,家君决意东归,幸得与姊姊相遇。”梅曰:“姊姊既已还珠,石君复到绣岭从何知道?”盈盈曰:“敝梓彼已知之,我临行又留诗在壁,必然入粤来访。动问姊姊欲往何处?与谁同伴?”梅曰:“妾幼失怙恃,有姑母住居梅岭,到彼相探。舟中只一邻妪作伴。”采苹曰:“这等说,我们是同路的。”盈盈曰:“审音察貌,姊姊必非庸人之妇,际此隆冬孤行千里,定非无故!”梅叹曰:“妾薄命,衷肠难诉!姊姊既与石君有约,有日必抵龙湫。妾亦不久返棹,再会有期,中情不白自知!”
时已宵分,梅萼取图起别。盈盈曰:“适然相遇,自觉情不忍释。”梅曰:“中怀依企,妾亦具有同情。”采苹曰:“我们总是同路的,明晚将船还泊在一处,大家再好会会!”梅曰:“这却甚好!”盈盈先令采苹入内收拾被褥。采苹曰:“枕头尔放处都不似在家时,怎生睡?”梅曰:“好一位大姊!言词典雅。从来兵强悉由将勇,益知姊姊多才。”盈盈曰:“小鬟喋喋,姊勿见笑。”
第二十五段 战西秦函关退木客 开东阁幕府赘松涛
山中木客喜音律,解吟咏,僭号称王。大开韵府,招集诗豪,得吟哦军十万。遂筑吟坛,拜诗魔为帅。其军分平上去入四部。演为蜂腰、鹤膝等八阵,开十五国之风,惟秦最强。遂诹吉兴师叩关请战。山公先点强兵把住潼关,传诸将共议破敌之计。诸将皆曰:“噤喉二处,皆称险阻。为今之计,无如多积粮草,闭关守住要害,敌兵资竭力疲,必自散去。我无折矢之劳,坐收其效。此万全之策也!”公艴然曰:“君等差矣!山魈猖獗,妄自称干,关中带甲百万,破此小丑如摧枯拉朽。正当砺兵秣马,灭此朝食,岂可闭关示怯,为敌所笑?”诸将皆不敢言。
公遂令谷应领兵迎敌。木客笑曰:“武夫欲以力胜,先自失计。”两军相接,谷应一战而北,引军入关。公闻谷应兵败,大怒,点齐部曲,亲自出兵。石生入见,问:“何以战?”公曰:“尔书生何知军旅之事?”遂出战。木客下令,军中尽披穿山甲,前军竖五十旗,右军执赶山鞭,左军使开山斧,与公战于夕阳。公大败,师尽崩裂。木客乘胜驰之。公正被困,忽一人徒手奋呼,阻截其势。木客师辟易不敢前。公入关大惭,问其人曰:“壮士何来?”对曰:“将军同里松月波,因访令甥石莲峰到此。见公被困,故不辞一臂!”公喜,邀入幕府。
石生闻山公师败,笑曰:“不知敌情,焉得不败?”及闻松涛至,二人相见大喜。生曰:“别来寤寐不忘。何意吾兄远游到此?”松曰:“自贤弟出门之后,深叹索居。孟秋,山公书到,说你未至,尊堂十分惊骇。我和笼碧知你不到必是中途有阻,只得出门寻访,以慰尊堂之心。”生谢曰:“劳兄远涉,何以自安?我到此已是七月将尽,舅父说刚有书回,我知家中免不得惊疑,随即遣人回家,不料吾兄先已出门。”松曰:“既遣人回。也免得家中悬念。”生曰:“笼碧近况如何?”松曰:“他安无事,不过如此。府上与梅、柳俱是他照看,吾弟可以放心。”生曰:“蒙他相看,胜于骨肉,心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