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束入装内。及云到署,适值其岳升合浦守。云即欲别归,岳坚留之,遂同入粤。自云出门,碧娘遂将生母迎入已家,晨昏定省,事之如姑。又时时遗人存问梅、柳。
二女自得石生之书,知已访得佳人,心甚喜悦。一夜灯前对坐,梅萼取旧时横笛弄之曰:“许久未经一弄,觉得指节生疏。”柳问云:“这吹的是那一调?连我竟听不出了。”梅曰:“是《正宫》。”柳曰:‘你换了小工调,我歌一阕配你。”梅萼换过一调,柳丝按拍歌曰:
【梁州序】井桐摇绿,衰荷堕粉,团扇凉惊玉枕。飘空野云,暮村遥送寒砧。最是疏风扣竹,密雨侵帘,好梦惊偏醒。听一片吟蛩凄恻,也碎秋心。嘹呖还添孤雁声,减不尽残灯晕。纱橱照见单栖影,情黯黯,奈何寝?
【前腔】参商宵隔,辘轳夜引,别绪遥牵素绠。寒更乍永,怀人有梦难寻。一任娥眉黛减,云鬓蓬飞,镜里容谁整?可怜这海棠红褪,也困秋阴。飒飒金风冷画屏,对碧落长河耿。愿随月姊飞明镜,千里外,照君影。
【前腔换头】坐闲空恶抱如醒,步庭际,小栏独凭。恍萧郎,月下归来对影。似讶容非昔艳,态减初娇,怯怯蛮腰损。猛一雁横空惊散,也怨秋声。堕叶啼’何处寻?听咽露蝉嘶瞑。宫商做弄出心头病,无限恨,有谁省?
【前腔】记分携芳草初青,又瞬息,桂花摇影。报鱼书,一纸缄愁难尽。似虑佳期云散,别调风吹,依约言还隐。还只怕郎情叶薄,也赛秋云。慢取杨花比妾心,凭尺素心逾哽。叮咛别语堪追省,灯下誓,未曾冷。
【节节高】悠悠两地心,总难凭。三生石上疑还信。宵征订,誓海深,盟山峻,丹诚一点他年证。惟歌银河风浪平,黄姑纤女幽期近。
【前腔】虽多思转深,好难禁。愁城高叠重围困。流光迅,秋色分,黄花近。雁鸿空递遥天信。只恐朱颜易报秋,西风吹老芙蓉韵。
【尾声】羁人何日归鞭整?展离怀,握手同倾。免赋秋声百感生。
歌毕,梅萼放下笛,云:“好一曲凄凉调!几时构的?”柳云:“昨日晚上睡不着,枕头上想的。”梅曰:“缠绵委曲,真是长歌当哭!”阿姥曰:“两个姑姑真真没一样不会。像这样吹吹唱唱解解闷,何等不好!每日只是叹气连声,真真呆了。”柳曰:“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三人共坐谈笑。
时龙湫富豪荆棘,瞰松、云二子相继出门,梅、柳屏障已撤,乘间复至其家。二女同在房中,忽有人排闼而入。二女认得其人,心甚惊惶。柳丝叱之使出。荆棘曰:“不要恼,来看看你们,也没甚不是。我久欲再来,为那姓松的、姓云的两个包着你们,我不好来得,也不是怕他,不敢欺说,这地方那个不让我一码头!我不过不与他们计较。今日县署中请我赴了席来,顺路经过,进来与你们说说话。他两个又不在家了,你们再不要是这样。”二女见其酒气喷人,喃喃不绝,连呼阿姥。阿姥进房曰:‘你这个人又来做什么?旧年讨了没意思,亏你还来,快些出去!”荆棘佯醉,竟欲投床,被阿姥拽住,倒入阿姥怀内。阿姥险些跌了个观音倒坐船,怒云:“人家都有个内外,动不动跑进房里来!”持其衣拽出大门外,掩门而入。荆棘又讨了一场没趣。二女曰:“亏了阿姥在这里,不然怎么遣得这狂徒出去!”
后阿姥从云影家来,路上偏偏遇见,荆棘曰:“你前日拉我出来,我不恼你。下一次来,千万要你方便。”阿姥曰:“他姊姊正正气气,你若再来相犯,定要弄出祸来!”荆棘笑曰:“他两个原是论痴院的粉头,说什么正气,真真可笑!”阿姥曰:“既谢了烟花,就是良家女子,你不要胡说!”回家怕二女着恼,不敢则声。
忽一日,闻有人大呼进门。阿姥张见,连忙报与二女曰:“前日那狂徒领了一班恶少来了,你们快些把门关紧,待我打发他。”二女急掩房门。诸恶少入室,在房外言三语四,恶声丑话吵做一团。二女寂听,气得四肢冰冷。阿姥端出一盘茶来,向众人曰:‘众位骂得口干了,请一杯茶。”诸恶少见有茶来,口内便缩住几分。阿姥向荆棘曰:“你这位竟是不通一点窃的。”一人曰:“怎么他不通窃?他还比人多一窍,你闻闻看,他胁肋下还有个眼儿放香气。”阿姥曰:“冒冒失失来了两次,他们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又不知道你是什么样人,怎么就来睬你?”一人曰:“原来你们还不知道!怪不得,我对你说罢!他是这里有名财主荆大爷,原是当初卫国公子荆的后代。”阿姥曰:“若不说,那里知道?你若有话要对他们说,先和我说了通个信,再来会面,岂有不礼貌你的。你今日叫了些人来吵闹,不过是混吵了一声,只不睬你也没奈何。”一人曰:“这婆子倒说得中听。这位大爷没有甚事,不过图苟合而已。”众皆大笑。棘曰:“既是这样说,只要他们晓得我的手段就罢了。我过一日还有话与你说。列位,我们暂且去罢!”众人哄然散去。
次日,阿姥来与碧娘说知。碧娘曰:“他是什么人?这样撒野!你怎的不来通知一场?”阿姥曰:“云相公不在家,就来通知也是无益。”生母问碧娘曰:“这位妈妈一向在这里走,没有问得是谁家来的。方才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