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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石缘    〔清〕 李春荣 著
  《水石缘》,清李春荣撰。李春荣,字芳普。李春荣自幼诵读诸子百家。二十岁左右,应童子试,取博士弟子员,后因“异籍被攻”,于是“愤不顾家,负轻囊,只身远出”(《水石缘?自叙》),游历了齐、鲁、燕、赵、吴、楚等地,“后薄官滇南,以吏为隐”。
  此书成书,适值李春荣“薄官滇南”之时,据此书“自叙”所署“乾隆甲午”,即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水石缘》最早的版本当为乾隆三十九年的经纶堂刻本,此后又有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序刻本等传世。
  《水石缘》一书以朗砖和尚为线索,写水、石两家的姻缘。作者针对文坛上存在的“写才子佳人之欢会,多流于淫荡之私,有伤风人之雅”的创作现象,力图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援笔以写儿女之情。基于这样的创作主旨,所以此书虽是写私情,但不流于淫媟,“传义气直可贯诸金石”。书中朗砖和尚及石生与盈盈等男女主人公的形象刻画得极为鲜明。水、石两家相距千里之遥,石生与盈盈又是萍水相逢,但经过一段曲折的际遇,作者写尽了他们的悲欢离合,两人终成眷属。
  此书在写作上颇具匠心。全书三十段,一线相串,主次分明。段与段之间又相互回应,每段起结,又各有新意,不落小说窠臼。正如何昌森在此书的“序”中所云:“盖合而观之,自第一段起至三十段止,如一串牟尼珠。分而观之,每段俱有意趣,又如琼瑶堆案也!”所论颇为肯綮。书中穿插的诗歌辞赋俊逸清新,脍炙人口!文章笔法神化莫测,独擅千古之奇,可谓“其人奇,其事奇,其遇奇,其笔更奇!”
  序
  从来小说家言,要皆文人学士心有所触,意有所指,借端发挥,以写其磊落光明之概。其事不奇,其人不奇,其遇不奇,不足以传。即事奇人奇遇奇矣,而无幽隽典丽之笔以叙其事,则与盲人所唱七字经无异,又何能供赏鉴?是小说虽小道,其旨意深蕴,原可羽翼贤卷圣经,用笔行文要当,合诸腐迁肓左,何可以小说目之哉!
  《水石缘》者,芳普李先生作也。先生天怀洒落,贯穿百家,少精制义,不遇,遂幕游燕赵吴楚间,诸侯争倒屐。后薄官滇南,以吏为隐。笥中携有《水石缘》一书,盖亦心有所触,意有所指而然也!予独爱其写私情而不流于淫媟,传义气直可贯诸金石,等富贵于浮云,甘林泉以笑傲。中以朗砖作一簿针线,其红罗堕怀,蜡丸诗句,明明将后事点出,继此则逐段分应,非胸有成竹不能臻此。犹喜每段起结,不落小说圈套。盖合而观之,自第一段起至三十段止,如一串牟尼珠。分而观之,每段俱有意趣,又如琼瑶堆案也!其诗歌词赋俊逸清新,趣语笑谈风流大雅,而新婚一段写得畅快分明,实系未经人道,岂诸小说所能窥其万一哉?
  夫著书立说,所以发舒学问也!作赋吟诗,所以陶养性情也!今以陶情养性之诗词托诸才子佳人之吟咏,凭空结撰,兴会淋漓,既足以赏雅,复可以动俗。其人奇,其事奇,其遇奇,其笔更奇。愿速付之梓人以公之同好,岂仅破幽窗之岑寂,而消小年之长日也哉!是为序。
  甲午浴佛后一日桐山砚弟何昌森拜撰
  自  叙
  夫文人穷愁著书,谓其可以信今而传后也。若传奇,岂所论哉?顾事不必可信,而文则有可传,庄生寓言尚矣!他若宋玉窥邻、无稹记会以及游仙无题之作或隐或见,只缘情绮靡,不自以为可传也,而今犹竞相讽咏焉。下及元人百种,录旧翻新,叹深伙颐,谁谓传之必可信哉?又谁谓不信之可不传哉?
  忆自六龄出就外傅,师授四子书,点头默记,了然于心而不出诸口。至十岁不茹荤,长者谓予曰:“汝堕地后每夜悲啼,三年方止。非老僧转世弃西方之极乐,厌尘世之溷浊不至此。”予笑而应之,不敢以其言为妄。弱冠,应童子试,取博士弟子员。乃以异籍被攻,愤不顾家,负轻囊,只身远出,历齐鲁,抵保阳。弃举子业,究习幕学,文章笔墨之事已渺渺如河汉矣!嗣是客金台,游荆楚,居豫章。三十年来,当事不以庸俗相待,咸以气义相孚!平生一无嗜好,惟喜亲卷轴,即稗官野史,吴俞欠越曲,胥纵观览。因见其中写才子佳人之欢会,多流于淫荡之私,有伤风人之雅,思力为反之。又念及人生遭际悉由天命,毫莫能强,当悲歌慷慨之场,思文采风流之裔,悬拟赏心乐事,美景良辰,谅在造化,当不我忌。因以爰书之笔绘儿女之情,虽无文藻可观,或有意趣可哂,亦庶使悲欢离合各得其平而不鸣耳!
  书成,秘之行笥,惟恐贻笑大方。适以薄官滇南,寅好觑见,强付之梓。予固不自信也,奚问奇之传不传哉?顾世界三千,因缘十二,偶然人事悉属天缘,凡遇之同不同皆可作如是观。故叙颠末,以白同人,颜其额曰“水石缘”云。
  时乾隆甲午桂月书于熙和轩 稽山棣园李春荣自述
  后  叙
  余幼习儒,未逢明师诱掖指引,误入迷途,日事诵读,不知程式,虚费辛勤。迨自觉转机,已失迟暮,屡试未售。遂弃之远游,学申韩之术,糊口四方。回忆昔时功苦,废置难安,因思唐人不发作小说以舒怀。历观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