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秋毫,尔等尽自好好回去,安居乐业。」众老人拜谢而去。发付毕,宋江便引军马出镇,回入寨中,众头领纷来帐上缴令。宋江闻得周谨中箭身亡,十分痛惜,李逵更气得变了脸色,大骂:「宿义小杂种,把俺的大铁锤朋友害死了。」便与汤隆重入镇去,寻到周谨尸身,把来好好掩埋了,拜了四拜而走。众人一一记功完毕,宋江便令拔寨起行,数十员头领引领大队人马,打起得胜鼓,取道回山。
那日到达山下,都头领卢俊义早得戴宗捷报,丰田镇大事已了,全军凯旋,便引众头领迎候宋江上山,一路打鼓吹笛,鸣锣放炮,十分热闹。一百八条好汉,人人快活,个个欢喜。宋江令朱富、曹正、宋清几员掌事头领,排设下丰盛筵席,合寨庆贺,每日里开怀畅饮。那一日,忽有人奔来宋江面前,报称:「奇事,本寨走了一个头领也。」宋江忙问是谁?
有分教:苦无净寂清修地,甘作空虚隐遁人。毕竟走的是哪一个,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纪安邦拜将兴师 宋公明分兵破阵
话说当下宋江把报事人一看,却是西边房一员主管头目,叫做梁兴,便问:「走了哪个?」梁兴道:「走的是法师公孙胜。今日小人走过法师卧房,只见房门外扃没有人声,小人心疑,开门进去看时,原来法师走了,不知何故,他竟不别而行?」宋江闻报好生惊异,便与吴用、柴进、花荣,同至公孙胜卧房,但见箱笼杂物,原封不动,历年所得财物,分毫未取,只携去书剑及随身衣服,案上留有花笺一页。宋江便取来念道:
罡煞群雄,应劫寰中。天遣治乱,长人执弓。
戈矛化铁,战马嘶风。云飞星散,水碧山空。
无终有始,有冬无春。玄机谁识,入圣通神。
奉师养亲,抱璞全真。敢违天命,雷火焚身!
共有一十六句。花笺左角上,写着留别公明兄长,下盖公孙胜讳字图书的真亲笔。宋江念罢,又反复看了两遍,便递与吴用、柴进看。却一声长叹道:「一清去矣!」柴进道:「一清先生自是一个奇人,多年相聚,忍弃俺们兄弟而走。」花荣道:「何不差戴院长追他回来。」吴用说道:「追也枉然,只看这一十六句中的口气,便知他还山养亲,去志已决。便追得到,不争他真个肯回来,何必多此一举。」宋江道:「军师之言极是!他既决心奉母隐居,岂肯仍在二仙山山庄安顿,定然改姓易名,迁居幽僻之所,再不给人知道,寻找也难。所惜俺们聚首多年,今番他竟不别而行,不曾把酒饯送,尽一点兄弟之情,实在令人依依难舍!」大家又把那笺子念了几遍,只觉这一十六句,有似迷语,有似偈言,大半都不明白。四人出了公孙胜卧房,宋江因笺上有「云飞星散,水碧山空」之句,语气不祥,心中老大不快,便将这花笺藏过,不给别人观看。合寨头领,只知公孙胜留书告别,还山养亲去了。
不上数日,这消息传布梁山泊全寨,花和尚鲁智深因对武松说道:「公孙法师走了,他回山去拜望师父,侍奉老母,此人的心肠恁地好!洒家今又想起来,当年出家时节,俺的师父,智真长老,一片慈心,佛眼看觑,多么好相待,洒家常记在心,死也莫忘。为的洒家做了强盗,好烦忙,不曾去五台山一次,不知师父如今好否?俺今想起,便欲赶去奉他修行,明日便走。」武松道:「你的心地也好!我常听人称说,五台山是处庄严道场,清凉佛地,好所在,只是不曾去过,空自想念。我居然是个头陀,却从未朝山进香,念经礼佛,说来可笑。你去,我想与你做伴同行,也得睁开两眼看佛面,合上两手拜佛慈,放开两足踏佛地,且占一下出家的风光,你道可好?」鲁智深哈哈大笑道:「这个不好,世间再没有好事,洒家便带你同去。」次日,鲁智深、武松略事收拾,便来拜见宋江,告说原由,就要下山而去。宋江道:「二位兄弟,从今一别,不知何日再得相逢,小可欲请暂停两日,待俺设筵饯送,略尽一点兄弟之情,不知意下如何?」鲁智深叫道:「兄长,你又来也,洒家天生爽直,不省得这般人情,也不会做人情,说走就走,免得麻烦,今日便去。」宋江当下无话可说,只得顺从。鲁智深、武松叫声:「走」,便背上包裹,携了禅杖戒刀,与众头领道别,径自下山。宋江、吴用、林冲、柴进、史进、杨志、施恩、张青、孙二娘等一干头领,都送下山冈,洒泪而别。鲁智深、武松头也不回,匆匆上道,踩开大步,径取路向五台山趱奔,不题。
却说梁山泊都头领宋江,在山无事,每日与诸人讲论兵书战策,演阵攻守,以及替天行道,伐暴救民,将来如何受招安的话头。那一日,探事正头领神行太保戴宗忽上山报道:「今有东京紧急消息,朝廷特派大军一万二千,京东管下五路军州兵马都监,敕命大将纪安邦统领全军,栾廷玉为大先锋,克日要来剿伐山寨,声势不小。」宋江道:「这厮是何人物?敢来批鳞触角。」戴宗道:「俺曾暗中仔细探听,此人也是高俅死党,蓟州出身,一向在边庭上出力,文精武熟,胸藏韬略,万夫莫当。只因俺们攻城略地,戕杀官府,事情越闹越大了,此番高俅在御前力保,圣旨特召进京,命他领兵到来,务要把俺们全伙除灭,踏平山寨才住。」吴用道:「梁山泊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