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劳就是。”于是二人起身,钱鹏送至门口,还嘱咐道:“公门中事,第一是要密言。”二人答道:“晓得。”一拱而别。
  后来,果然办得水到渠成,刀过竹解。王中又送二十两银子,也不知钱万里实在用了多少。正是:
  能已沉疴称药圣,善通要路号钱神;
  医家还借岐黄力,十万缠腰没笨人。
第六回 娄潜斋正论劝友 谭介轩要言叮妻
  话说阎楷、王中,料理保举文书,连日早出午归,谭孝移也不涉意。
  忽一日,孔宅讣状到了,孝移不胜怆然。一是密友,又系新姻,且兼同城,刻下便叫德喜儿跟着,往孔宅唁慰耘轩,并替耘轩料理了几件仓猝事儿。
  到开吊之日,备了牲醴之祭,与娄潜斋同到孔宅。早有学中朋友在座,张类村、程嵩淑亦在其中。大家团作了揖,序长幼坐下。少顷,张、程便邀孝移、潜斋到对门一处书房坐。坐定时,类村道:“恭喜呀!”孝移道:“喜从何来?”嵩淑笑道:“‘四六’呈子做了半天,孝老还说不知道,是怕我吃润笔酒哩。”孝移见话头跷奇,茫然不知所以。因问道:“端的是什么事?”嵩淑道:“早是皇恩上开着保举贤良方正科,原来谭孝老是不求闻达科中人。”孝移因问潜斋道:“端的是怎么的?”潜斋道:“前日喜诏上有保举贤良方正的一条,你知道么?”孝移道:“如何不知?”潜斋道:“祥符保举是谁?”
  孝移道:“不知。”潜斋道:“一位是孔耘轩,一位就是足下。”
  孝移道:“这是几时说起?”嵩淑道:“是丁祭日,老师与合学商量定,呈子清册,是我小弟在张类老家作的。可惜笔墨阘冗,不足以光扬老兄盛德。”孝移问潜斋道:“可是真的?”
  潜斋道:“嵩老秉笔,他还讨了老师一罐子酒,做润笔的采头。”孝移道:“你如何这些时,不对我说一字儿?”潜斋道:“水平不流,人平不语。”嵩淑道:“我只怕酒瓶不满。”大家都笑了。孝移有些着急,说道:“我如何当得这个!我是要辞的。”张类村道:“这也是祖宗阴德所积,老兄善念所感,才撞着这个皇恩哩。”孝移道:“一发惭愧要死!一定大家公议,举一个实在有品行的才好。”嵩淑道:“公议的是孝老与令亲家。如今耘轩忽遭大故,你说该怎么呢?”孝移见吊丧时不是说话所在,只得说道:“这事是要大费商量的。”
  少顷,孔宅着人来请,至客厅坐定,摆开素淡席儿,护丧的至亲,替耘轩捧茶下莱。有顷,席终。
  孝移与潜斋一路回来,径到后园厢房坐下。孝移开口便埋怨道:“你我至交,为何一个信儿也不对我说?难说那日丁祭你就不在明伦堂上么?”潜斋道:“自从丁祭回来,你这几天也没到学里来,我如何向你说呢?”孝移道:“孔耘轩那边探病,吊丧,并没得闲。但这宗事,我是必辞的。”潜斋道:“辞之一字,万使不得。这是朝廷上的皇恩,学校中的公议,若具呈一辞,自然加上些恬淡谦光的批语,一发不准,倒惹那不知者,说些将取姑予,以退为进的话头。”孝移道:“不管人之知不知,只要论己心之安不安。这铺地盖天的皇恩,忠弼岂肯自外覆载?但‘贤良方正’四个字,我身上那一个字安得上。论我的生平,原不敢做那歪邪的事,其实私情妄意,心里是尽有的。只是想一想,怕坏了祖宗的清白家风,怕留下儿孙的邪僻榜样,便强放下了。各人心曲里,私欲丛杂的光景,只是狠按捺罢了。如今若应了这保举,这就是欺君,自己良心万难过去。这是本情实话,你还不知道我么?”潜斋道:“举念便想到祖宗,这便是孝;想到儿孙,这便是慈。若说是心里没一毫妄动,除非是淡然无欲的圣人能之。你这一段话,便是真正的贤良方正了。”孝移道:“怎么潜老也糊涂蛮缠起来了?”潜斋道:“我并不糊涂蛮缠。我且问你:古人云,‘欲知其人,当观其偶。’这话是也不是?”孝移道:“是。”潜斋道:“且如如今公议保举的,是你二人。你只说孔耘轩今日大事,他是个有门第、有身家的,若是胡轰的人,今日之事,漫说数郡毕至,就是这本城中,也得百十席开外哩。看他席上,除了至亲,都是几个正经朋友,这足征其清介不苟,所以门无杂宾。你路上对我说,孔耘轩这几日瘦了半个,全不像他。这岂不是哀毁骨立么?即如席上粗粗的几碗菜儿,薄酒一二巡,便都起了;若说他吝惜,不记得前日行‘问名’礼时,那席上何尝不是珍错俱备?保举他一个贤良方正,你先说称也不称?”孝移道:“耘轩真真是称的。”潜斋道:“知道耘轩称,那同举的就不消说。且说周老师到任时,你尚未曾见,他就来送匾。送匾后你只薄薄的水礼走了一走。这周老师若是希图谢礼的人,这也就已见大意了。他还肯保举你,可见是公正无私了。”孝移道:“我心里不安,到底难以应承哩。”潜斋道:“人到那事体难以定夺,难拿主意,只从祖宗心里想一遍,这主意就有了。此是处事的正诀。如府上先代曾做内廷名臣,近世又职任民社,你心里代想一想,是要你保守房田哩,是要你趋跄殿陛哩?”
  孝移也没啥答应。潜斋又道:“你心里或者是现放着安享丰厚,比那做官还强哩。是这个主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