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原晓得这位老五的声名不十分好,当时若非你八少爷自己看中意她,我也决不敢替你两个人拉拢的。现在她除拿你这只钻戒之外,还卷去什么别的物件没有?”齐八道:“别的虽没拿我,但这一只钻戒,已值七千多块钱了。”琢渠吐出舌头道:“看不出这姑娘有此辣手,不过八少爷难道就此同她甘休了不成?”齐八道:“这个我一定要追究的,不比三百五百,一千八百块的事,也许我就认吃一个亏。这钻戒的数目太大了,我非向她索回不可,只恨没处可找她的人罢了。”琢渠道:“难道她不躲在娘家那里么?”齐八说:“我也曾去找过她的了,她们娘姨回我说没去呢。”

  琢渠笑道:“八少爷你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了。就是她躲在那里,娘姨焉肯告诉你真话。所以你若要寻她,非得亲闯进去,搜一下子不可。”齐八亦以为然,问琢渠搜寻的方法。琢渠想了一会,笑道:“有了,你要遇着她,进前门万万不兴,因你这边一敲门,她楼上早有准备,老五很瘦小的身子,藏在冷角里,你陌生的休想找寻得着,所以惟有进后门的一法,而且还不能堂堂正正的叩门,最好乘人不备,同做贼般的掩进去。”齐八笑道:“他偷了我的东西,你还叫我做贼。”琢渠也笑道:“做侦探原同做贼的相差无几呢,而且时间既不可太早,也不可太迟,太早了也许她还睡在床上,闭着房门,你也不便乱闯。太迟了恐她走了出去,你空跑一趟事小,这番若被他们知道,下遭就要预备你再闯,也不让你撞见她了。故此必须拣她梳头的时候去最好。现在一班时路朋友,梳头大概在三四点钟之间。因老五不吸鸦片烟,料相不致再迟,你也以这个时候前去为最妙。”

  齐八皱眉道:“你的计虽高妙,但我只一个人,倘然身入重地,被他们人多手众,设或将我暗算,如何是好?”琢渠摇头道:“这就难了。要做侦探必须带几分冒险性质才兴,你没看过电影么?”齐八说:“这不能与电影同论。此事非得你和我同走一遭不可,因当初也是你的来头,现在休想置身事外。”琢渠笑道:“我原晓得你八少爷不肯饶放我的。适间进门时候,你对我一说,就预备着了。不过有句话一定要声明的,八少爷的事,我贾某当然出力,然而却不关老五是我的来头之故。出力乃是出在我们俩交情上,若说因我来头而为你出力,这倒变作我同老五有串通作弊的嫌疑了,我可不能担此冤枉责任的。”

  齐八道:“这个自然。”琢渠一句话将身子撇出事外,心中颇为得意,遂献策道:“我和八少爷同走后门,恐有未便,最好你先由后门进去,我在三五分钟之后,也敲前门进内,这样你已到了楼上,不致让老五闻声逃走,二来就使他们要难为你,听得有人叩门,自然也不敢了。”齐八鼓掌称妙。当日琢渠就在他这里午饭,饭后陪齐八吸了几筒烟,不知不觉,已到三点钟时分。琢渠摸表一看,忙催齐八快些吸完这筒烟就走罢,时候到咧。齐八忙一口气吸完了烟,教人收下去挖灰,自己戴上帽子,和琢渠一同出来。也不坐汽车,雇黄包车到老五娘家的附近停下。二人步行到她家后门口,探头张望,恰巧后门开着,里面有个娘姨在灶上洗锅碗,大约是才吃罢中饭的光景。齐八见了,对琢渠说:“里面有着人,不能进去了。”

  琢渠道:“那又何妨,到底不是真个作贼,何用怕什么人。你只消一闯上前,令他们措手不及就是了。”齐八说:“我若进去了,你可一定要敲前门的。”琢渠说:“这个自然,你放心便了。”

  齐八始大着胆,闯后门入内。娘姨原认得他,却不防这样一个阔少爷,今天忽进后门,心中陡的一惊。虽然主人有命,某人来时,不可让他进内,但他已进来了,却又不便推他出去。正手足无措间,齐八已直闯过灶间,转入屏门后面,上扶梯了。娘姨大窘,直跟他到扶梯脚下,湿淋淋的两手,又不敢抓住他衣襟,只得在下面大声唤:“五小姐,八少爷上来了。”这一声嚷,分明知照齐八,老五确在楼上一般,齐八一气上楼,揭门帘进房,果然不出琢渠所料,老五正在房中梳头。她也听得娘姨叫唤,颇疑惑因何不闻敲大门声响。但既已上来,避之不及,也只可不避了,仍旧面不改色的坐在梳妆台旁边。齐八上来,她连头也不回,若无其事。齐八转到她面前,问她因何不别而行?老五说:“我出来时候,你不是在家里么?难道你自己没听得的,还要我告别不成?你们的礼节,也未免太大了。”

  齐八说:“别的话不讲,你拿我的金刚钻戒指,快还了我罢。”老五摇头道:“谁拿你什么金刚钻戒指,我可没有看见。”齐八变色道:“你休抵赖,我晓得这戒指一定是你拿的。”说时听底下叩门声音,知是琢渠来了,心中益发胆壮,对老五说:“你非得马上拿出来还我不兴,不然我可要当你贼办了。”老五听说,也十分动怒,粉脸一沉,说道:“放屁,谁做贼来,偷了你什么东西?你有凭据没有?”齐八还未回言,琢渠已奔上来了,一跨进房门,就笑声大作,说:“哈哈,原来八少爷也在这里。”又道:“咦,你们两口儿面孔竖起着做什么?小夫小妻,淘气可难为情呢!”齐八同老五二人,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