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教我们找你参谋长设法安插遣散。因我们不认得你老人家的公馆,找寻了一月有余,至今才得遇见,现在我们弟兄还剩六十余人,散住在法租界小客栈里头,房饭饭每人约欠了二十余元,还有宋司令的医药棺木之费,也欠了五六百元,倘将这班人遣散回籍,每人盘川,也得四五十元之数,大约你参谋长拿出五千块钱来,便可料理清楚了。”晰子不等说完,已跳将起来道:“什么话!这些干我屁事,我自己既不欠钱,宋使仁又不是我的父亲,缘何要我替他还债?遣散军队,乃是政府之事,与我何干!况且我做参谋长,也没凭据,你能奈何我!我劝你们见机的快些出去,不然我可要唤巡警捉你们到警察局中治你们敲诈的罪名了。”

  郝三、华四哈哈大笑道:“参谋长肯送我们到警察局去最好,我们当兵的,原只晓得服从上官命令。莫说警察局,什么地方都可去得。可巧我们正当穷极无聊的时候,住在外间,欠债太多,未必有人肯供给我们饭食,警察局里倒是一个绝好的吃饭所在。莫说我两个愿意去,便是我那五六十个弟兄,也都愿去。而且我们不但愿意受什么敲诈罪名,更愿意受从前扰乱之罪。你是参谋长,我们也得借重你的大名,到警察局中光辉光辉!你说没凭据,我知你家现藏着真实凭据。”说时二人齐奔桌下,拖出那只网篮。晰子见他二人动手,疑惑他们要抢东西,疾忙将自己身子遮住房门,因他贵重物件,都在房内,身子挡住房门,他们便不能进去。继见他们只拿网篮,暗笑笨贼,抢这破书何用?忽见郝三在书底下抽出一个纸摺,心中颇为纳闷,暗说:此物何来?又听郝三揭开那只摺高声念道:委任状:特委汪晰子为讨袁军特别司令部参谋长,此状,中华民国年月日,总司令某。哈哈哈,这不是你做参谋长的凭据吗!当时出榜招兵,原是你们主谋。害我们抛妻别子,离乡背井,来此投军,事若成功,升官发财,也是你们独得好处。现在事败,我等流落上海,不得回家,你倒逍遥事外,何等适意。老实说,有福同享,有罪同受,我们无钱,流落在外,也不免冻饿而死。若到制造局去投案,大不了也是枪毙,一般是死。反是后者死得爽快。不过你参谋长,可不能置身事外。我有了这委任状,就不怕你抵赖。想你一个人的性命,有我五六十人相陪,死后也可不愁寂寞。请问你,还是由你自己唤警察呢?或由我二人自去约齐了五六十个弟兄一同投案?”

  晰子听说,惊得面无人色。明知这张委任状,一定是别人有心害他的,但不知怎样得到他家网篮内,虽说是张赝物,但是自己从前,确曾做过这种有名无实的参谋长,查考起来,未免有些不便。这郝、华二人究竟是否宋使仁部下,姑且不问。但此事一经发表,即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现在政府处置乱党,雷厉风行,不同儿戏。自己附乱一事,万不能被他知道。郝、华虽为敲诈而来,但有这假委任状,在他手中,若不遂他要求,定然惹出一场大祸。只恨他们开口太大,竟要五千块钱,自己如何舍得。郝三华四见他呆呆不语,又把说话威吓道:“参谋长,你的意思怎样?可要是唤警察呢?我想请你快些,要不然,我们可要自己往制造局投案了。”晰子颤声道:“你两个究竟是何居心?这张委任状,实在不是我的,也不知是谁放在这网篮内,诬害于我。你们若去投案,在你们自己,也未必有甚利益,要想攀我,我又不是哑子,岂有不能分辩的。这张委任状,分明是你们假造害人的证据,那时我不难宣告无罪,只恐你们既受扰乱嫌疑,又有诬良之罪,却准得要枪毙呢。”

  郝三笑道:“枪毙也不妨的。我们二十五那夜一仗,徼幸不死,此身原是由鬼门关逃回来的。天天心里总嵌着一个死字。就使今天枪毙,这几个月已是多活的了,还有什么不满意。只恐参谋长到了那边,由不得自己分辩,仍和我们一并枪毙。可怜你大战这夜,还在家中高卧,命中原本不应吃这卫生丸的,此番却要做一个屈死孤魂,死在阴间还不免要到枉死城中走一遭呢。”晰子听说,不觉打了一个冷战道:“你休胡说,你们的来意我知道,无非想弄几个钱用用。须知我不是富翁,乃是一个寒士,一家数口,度日艰难,你看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破烂旧衣,还不如你们穿的,可知我的境况,也和你们相仿佛,哪里拿得出钱呢。你们当兵的,都是英雄好汉,请你可怜我些,另外去找别人罢。”

  晰子这几句话,原想装穷,令郝华等,当他真贫苦,不向他要钱。不意那郝三、华四听罢,反哈哈的一阵大笑道:“参谋长不必太谦,我们晓得你现有女婿遗传的数万家资,新近还买地造屋,何必自谦到这般地步呢!况你参谋长,化四五千块钱,无异九牛一毛,我等弟兄,却已受惠不小,将来回家,骨肉团聚,谁不感激参谋长的恩德呢!”晰子听了,暗暗纳罕,心想我的底细,缘何被他知道。但是既已叫穿,也就无可抵赖,只得说道:“二位既知这笔钱是小婿的,可知不是我自己所有,如何可以替他花费呢?你们倘若只要百十块盘费,我或者可以代你设法。现在你要我五千块钱,教我怎么担当的起。”

  郝三摇头道:“五千块,少一个不行。因我们现今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