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地方上又必和南市一般损失。故而推出代表,要求司令部照应别处,另谋高就。

  总司令得此消息,颇为震怒,暗骂这班人忒杀可恶,当我得势头上,他们开大会请我前来,挂灯结彩,何等郑重,仿佛我脚跟踏到他们的地上,这地皮顿时有了价值。有时我上台演说,无论我说一句话,或是放一个屁,他们无不欢迎异常,掌声雷动,过后还要举代表亲来谢步。如今我兵败失势,到这里歇一歇脚,他们竟然放下脸来下逐客之令,这样的世态炎凉,未免逼人太甚,便决意仿中国官场老例,笑骂由他笑骂,司令我自为之,仍旧调排军事计划。那班人见赶他不走,都恐慌万状。便有几个只顾目前不顾后来的人,提议写信给外国人,请洋兵保护闸北地界,用外力强逼司令部迁出界外。此议一出,报纸上颇为反对。因中国地界,若用外兵保护,不但暂时有损主权,而且事平之后,要求酬劳,贻误大局,何可限量。若说为求免兵祸起见,则中国现在正当党争剧烈、各处用兵之际,政府因何不将全国都交外人掌管,岂不可以立时消除兵祸。但是保护者亡国之别名,为一时之苟安,甘把土地断送,岂非大误。

  幸亏那时租界当道,深明大义,晓得守土之责,未便越俎代谋,故只派万国商团在交界处严加防守,并不发兵过界。民军司令部一班办事人员,见时局日非,晓得成功二字,已成画饼,都纷纷抛差避去。部中只剩总司令和他几个生死同志,挣不起局面,只得将这司令部自闸北迁往吴淞。北军方面,援兵大至,因知吴淞方面还有南军驻扎,不敢由海口进港,却由口外登岸,抄旱路步行到制造局对岸,渡浦进局。北军军威立震,当即调兵,水陆并进,前往克复吴淞。众人都以为吴淞民军守炮台之险,定有一场恶斗。不意没两天工夫,捷音传来,北军已收复淞口炮台。两军激战,只死伤数十人。南军窜向江阴方面而去。自此黄歇浦边,已无民军踪迹。这一场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举,就此结束。只苦了一班无辜平民,被他们这一闹,担惊受怕不算,还要损失无数生命财产。真应了一句古话,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正是:一人作祟思称帝,万姓遭殃苦厌兵。欲知后事,请阅下文。

  第四十六回谋侦探欺心卖友开公司着意投资

  民军既败,晰子、运同二人,作都督总长的希望,也同时消灭。他们留在司令部的名单,虽已设法取出,不过他二人头里在宋使仁处当参谋军需长,以及后来做调查员的时候,到处招摇,耀武扬威,不可一世,那时情状,还昭昭在人耳目,决不能因他们司令部中已无名单,教一班人忘却他从前也是此中人物之理。倘一谈及,政府的侦探,何等严密,若被他们将名字抄了进去,附乱的罪名,仍难脱卸。而且晰子还有件最痛心的事,却因前几天战事剧烈时,城里城外一班保护地方的警察,因恐保了地方,保不了自身,又见长官大都移家避难,不理公事,他们便上行下效,把保护地方的责任,奉托土地菩萨代理。可怜土地菩萨,乃是泥塑木雕的,力不胜任,以致许多宵小,乘间窃发,到处放火劫物。晰子新造的住宅,也被波及。因此他懊恨万状,与运同二人进城望了一趟。那时乱事已平,这班警察,又蹀踱街头,神气活现。晰子见高堂大厦,变成一堆瓦砾,心中又悔又恨,悔的是不该太要紧逃性命,理应守着屋子,火起时还能施救。恨的是革命军轻举妄动,害人不浅。然而他们当初开会演说,鼓吹革命的宗旨,现在已不知忘到那里去了。运同劝他休得生气,说你还可算得不幸中之大幸,因你尚未进宅,损失的不过些材料工程,家具什物,分毫无损,倘你住在这里,动用物件,免不得要搬些进来,火起时,你一人之力,既不能扑灭,不但自己受了惊吓,而且房屋什物两难保全,损失岂不更大。晰子微喟无言。运同道:“我们走罢,此地北军侦探很多,你我二人,都是有嫌疑的,别被他们见了,很不方便。”

  晰子依言,两个人同行出城。走到老北门口,运同忽然止步说:“这里离陈家不远,我们何不便道去望望光裕,并可打听他司令部一班人的行踪。”晰子敛眉道:“我为了这倒霉司令部,心中已懊悔的了不得,你还要打听他则甚?”运同道:“我们现在须得看事行事,你不能为心中无聊,百事不管,到底多晓得一桩事,也多一分益处呢。”一边讲,一边走,已到陈家门首。见大门紧闭,运同叩了两下,半晌无人答应。晰子道:“走罢,大约他家也和你我一般,躲到租界上去咧。”运同道:“浩然决不肯走,你看大门不是里面拴着吗!如人都走完了,大门只可反锁,还有谁在里面拴门呢?我看浩然一定还没起身。不过我们既来了,非得敲开门不可。”说时,又起足在门上连踢两下,果然听见里面浩然的声音,问是那个?运同回说是我。浩然又问你是那个?不说明白了不开。外面运同、晰子二人都听得笑将起来,说大约老陈被人吓破了胆,故而这般仔细,遂高声答道:“我们是卫运同汪晰子二人,你能开不能开呢?”接着呀的一声,门开了。汪、卫二人刚跨进里面,浩然又砰的把门闭上,一语不发,朝里便走。运同等跟他到天井内,见光裕正立在一口井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