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儿,或者竟是做戏的,而且昨夜那人,一定在此过宿。适才她状貌慌张,想必也很怕我知道。但我原怕她不干坏事,她若也不是正经人物,我又何须怕她,不妨和她做个连裆,约那裘天敏出来会会,有何不可。主意既定,便道:“昨儿你不是说天敏姘头最多吗?如若他恋着别处,不肯前来,岂不丢人。就使他答应来了,我和你又到那里去同他相会呢?若在外面,耳目众多,人言可畏。若在家里,他究竟是唱戏的,你我都是良家,怎可容他上门!”

  贾少奶笑道:“你也未免太过虑了。天敏虽然是唱戏的,但在下台的时候,也和贵家公子一般,面上又没挂着唱戏的牌子。便请他来家,有何妨碍。况且我家少爷,现在出门去了。家中别无外人,暂时不妨请他到我这里来,待日后少爷回家,再作区处。讲到天敏认识的女人虽多,但都是些下等的,上流的并没几个,故他昨夜见了你,两只眼睛好似偷油老鼠一般,乌溜溜的只顾向你望,可见他心中十分爱你。你若不去俯就他,他还要拚命的搭上来。你若肯约他来家,怕他不乐疯了吗。惟有一层难处,你我二人,与天敏素未交谈,陌陌生生,怎好招他前来。若教茶房去转约呢,岂不多给一个人知道。这种事愈秘密愈好,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条泄漏的门路。况且这班茶房的嘴。最是不稳,动不动拾着鸡毛当令箭,这种事被他们知道了,一定要当作新闻,到处传说,很为不美,故而务必要挽个心腹人儿,作为介绍才好。你有这样一个人吗?”

  媚月阁摇头道:“我那里有什么心腹之人,可以替我介绍戏子。你呢?”贾少奶道:“我吗,有却有一个,而且嘴也很紧,作了秘密事情,包可不致泄漏。此人非别,便是先前我这里同居那个邻会家的儿子,为人极其谨慎,年纪尚只二十一岁,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和少爷都当他小孩子一般,时常叫他上楼玩耍。我也曾差他干过几件事,他从不曾在外露过口风,故我知他口头很紧。而且他在新剧界中,认识的朋友颇多,天敏与他也很知己,不如教他约天敏到此,假说问他一件事,待见面之后,就用不着他了。幸他虽然搬出,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还不十分远,我家王妈也认得他家,我们马上打发王妈去请他前来问问何如?”说时便命阿宝唤王妈进来。媚月阁忙止住道:“这个且慢,待我想想,再作道理罢。”

  贾少奶不便相强,说慢些也好。一面教阿宝到魏公馆唤梳头的,梳头娘姨应召即来。贾少奶问她姨太太此时是否在家?梳头娘姨回说出去了。贾少奶道:“可是在隔壁赵公馆中么?”梳头娘姨见有媚月阁在旁,便说不是的,姨太太出去有一会咧,听说到白克路陈公馆打牌去的。”贾少奶对媚月阁努努嘴,媚月阁不言。贾少奶便叫阿宝拿洋镜,自己坐下给那娘姨梳头,媚月阁坐在旁边看着,两个人随便讲讲闲话,待她梳罢头洗了面,已是上灯时分。贾少奶奶留媚月阁在家晚饭,吃过饭,又要往民瞑看戏。媚月阁也很想去看天敏,一口赞成。这夜贾少奶并不耽搁,草草抽了几筒烟,即与媚月阁同到民瞑社,仍拣昨夜间包厢中坐了。今夜两人的目的,都不在戏。一个注意天敏,一个存心拖人下水。故在天敏未出场前,两个人唧唧哝哝,只顾讲话。及至天敏出场之后,便各抖擞精神,目不旁瞬的看戏。天敏是何等角色,见媚月阁今夜重来,又见她流目送睐,心中暗暗欢喜,便也施展出生平勾引妇女的绝技,不住的把眼风向媚月阁这边飘来。贾少奶见了,暗暗伸手把媚月阁推了几推,媚月阁笑问做什么?贾少奶道:“你没看见无线电报么?”

  媚月阁道:“放屁!我不懂你这句话。”说时回转头来,微微对天敏一笑。天敏好生得意,疾忙一笑相报。这一笑不防被旁边和他配戏的王漫游所见,他一抬头见了媚月阁,暗赞好一个漂亮女人,裘老三的运气来了。又见媚月阁身旁还坐着个中年丽人,丰姿出众,装束妖冶,两只风骚眼,滴溜溜四面横飞。漫游暗想天敏有了那个,这一个该轮到我了。心中想着,也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自己一厢情愿,把眼光一五一十的向贾少奶送将过来。贾少奶原是个绝顶聪明人物,见漫游这般情形,已知他不怀好意,不由的心中一动,暗想漫游的人材技艺,也不在天敏之下,我往日也很爱他,此时他既有情于我,我却不可辜负了他这一番盛意。况且媚月阁既和天敏有了意思,我也不能让她专美于前,不过我自己已有德发,势不能再应酬漫游,顾此失彼,如何是好?想了一想,暗说有了,此时德发不在旁边,我不如暂和漫游打打无线电报,横竖眉目之间,又没有什么记认。少停回家,不妨仍和德发要好,因我此时用着德发之处正多,一则少爷既走,我一个人在家熬不住这般寂寞,务必要个人陪伴。虽然漫游也有意于我,但今番还是初次,若就这样的弄他回去,非但自损身价,而且还不免被漫游瞧我不起。只可埋下这条根,待日后再图收成结果。此时看待德发,须和从前一样,不可为着漫游,将他冷淡,弄一个两面脱空,很不值得。况且德发与天敏素来相识,要拖媚月阁下水,非假手于德发不可。将来媚月阁与天敏二人,事成之后,我再慢慢的同他疏通。一面教天敏替我介绍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