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绵绵,富贵寿考,享年七十二岁。一生衣食无亏,晚来二子送终。说罢,吴太太接口道:先生错了,已往之事,果然有些灵验。不过我家老爷,已在四年前亡过了,我又并没生过儿女,如何能得二子送终呢?见光听说,面涨通红,假意再算了一算说,戊辰乙卯甲子乙丑,阿哟,果然尊造二十八岁上,还有一重披麻星,理该夫,我却漏说了。吴太太笑道:先生你莫多心,你算我的命,原是很准的,就是说我一生衣食无亏,我丈夫死后,遗下十余万家财,我把他放在外面,收来的利钱,开销之外,还有些盈余。试想我只有光身一人,并没他人浪费,大约这几个钱,一生吃着不尽的了。

  见光闻言,暗想她原来是个富家孀妇,我昨天还当她是有男人的,不敢惹她。现已知她底细,落得将她调戏调戏,若能勾搭上了,得她做了我第七房姨太太,那时她十余万家财,岂非都变作我的了。想到这里,心中不胜欢喜,又把瞎眼,向四下了一,见房中别无外人,便向吴太太眼睛一白,低声道:不瞒太太说,我算太太命中,一定有两个儿子。吴太太笑道:先生说出笑话来了,天下决无一个人生儿子之理。我丈夫已死,还有谁来同我养呢?见光轻轻笑道:我我我我。我字才出口,吴太太笑着,把粉拳头在见光腿上,很命的捶道:你这瞎子,好不老成,寻起我的开心来了。见光护痛,双手握住吴太太的拳头,两个人顿时扭作一团。做书的写到这里,不愿意再写下去,污我笔墨。总而言之,这班下流无耻之辈,那里干得出好事。

  单表见光自此之后,不时偷偷掩掩,到吴公馆去算命。差不多隔了一个多月,吴太太忽然拿出一张地契,给见光观看,说:“这是新马路某某处的方单,共有四亩多地基,盖着市房,每月可收房租七百余元,时价值六万两银子,前途押在我这里,只押得三万洋钱,原说六个月偿还,每月二分起息,前月初八已经到期,非但没备本来赎,而且连利钱都没给我半个,我差人催了多次,无如前途实在没钱取赎,一时又卖不脱手。据说他只要六万洋钱,我想这六万洋钱,和六万银子,要占到一万八九千块钱的便宜。我现在已有三万在他那里,加上七个月利钱四千二百元,只消找还他二万五千八百块钱,便可过户。不过我的钱,都散放在外,此时现的,只有五六千之数,还缺二万,不知你可有什么法想?不然,与你合买了。过户就填你的名字,横竖你我,没甚分别。你若不愿意,我只能让他卖与别人。”见光惊疑道:“你现在真有五六千洋钱么?”

  吴太太道:“谁来哄你。”一面把梳妆台抽屉开了,拿出一捆钞票,果然是五大札,还有许多零碎的。见光见了,瞎眼中几乎冒出火来。心想这个便宜货,落得沾光,我只消拿出二万块钱,就可得六万银子的地产。他若把道契填了我的名字,虽说是合买,其实已算得是我一人的了。不过二万之数,未免太大,拿出来很有些肉痛。便对吴太太说:“让我想想法儿,慢慢的再说罢。”

  第二天,见光家有一个衣服华丽,举止阔绰,很有些官场中人似的,上门起课,见光听他讲的一口京腔,问他尊姓,那人回说姓袁,现任大总统是他伯父。见光肃然起敬,问他所问何事?那人说:“我想买一所住宅,看来看去,没有中意的地方,现在有人兜我买新马路一块地,约有四亩多些,进出很便,只要六万洋钱。不过盖着市房,若要改作住宅,必须翻造。我恐那块地动土不利,所以请你起个课儿,如若好的,我就买他,不好的只可退了。”见光听说,心中一动,暗想这不是吴太太说的一条道儿上的话吗!这种便宜货,自己不沾,若被别人得去,岂不可惜。幸他投到我手里,我只消说这块地大大不利,吓得他不敢买了,然后我自己打二万洋钱庄票给吴太太,赶快将她买下,有何不可。主意既定,忙把课筒在香烟上绕了几绕,口念单单拆拆,随手倒出,说:“大坏大坏,这块地,正在太岁头上,如一动土,不免损伤人口。就是放着收房钱,还恐有些不妙呢。”那人听了,连说:“不买了,不买了。”

  见光待他走后,心中暗暗得意,便与账席商议。账席说:“这种便宜货,理该买的,不过还须打听打听,那块地,是否值六万银子?如若不值,就犯不着买了。”见光便差那账席,亲去打听回来,说:“这块地,果在很热闹的地方,房子还是新盖的,除掉房子不算,就是地基,也足值一万五六千两银子一亩呢。”见光听得心热起来,忙教账席合一合洋价,照市价七钱三分三厘,二万洋钱,该一万四千六百六十两银子。见光教把六十两零头除了,打几张十天期的庄贾,凑足一万四千六百两银子,放在身畔。见了吴太太,不肯即将庄票拿出,先要会一会原主。吴太太说:“原主我不认识,只可把原中叫来,和你接头罢。”便教娘姨请周公馆里太太来一趟。不多时,周太太来了,也是个中年妇人,谈起那话儿,周太太摇头道:“太迟了,昨天还来得及,今儿听说前途已卖给袁世凯的本家咧。”

  见光忙道:“姓袁的已不买了,方才他亲口对我说过。你不信,去问一声便了。”周太太道:“问也是没用,倘使姓袁的不买,还有别人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