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甚么细作。”孙云鹤喝道:“胡说,吴国秉才已招了,你既是逃难的,怎么就有这许多人参贩卖?”武永春道:“小的原有些产业,虽是避难,也还带得些赀囊来。”孙云鹤道:“这厮不打如何肯招?”喝令:“打!”两旁皂隶雄纠纠的拖翻了,每人各打四十板,拍著惊堂,叫他们招。永春道:“就打死小的,也没得招。”又叫夹起来,夹了又敲。武永春还硬挣。那吴国秉夹急了,只得口里乱招。孙云鹤道:“且收监。”随差番子手提他家眷。

番子手到武家细细搜寻,也无多细软之物。众人拿起一半,带了妇人并两个包袱到厂。云鹤也知是无辜,因不敢违忠贤的意旨,只得借此讨好,又把二人次日提出来夹打一番。吴国秉急了,想道:“看此光景,断无生理,不如乱招了,还可免些刑罚。”因恨聂廷瑾无情,便妄扳道:“小人无知,一时做了细作,奉令来京探信的。若问同伴,还有个聂廷瑾等七人,尚在山海关等信,武永春也是一伙,他先到京的。”

孙云鹤审了供词,来见忠贤。禀知忠贤与李永贞,计较要差人到山海关拿人。李永贞道:“关外兵民进关来京者极多,今若差人出去拿,又恐生变,不如行文与督抚,教他严审定拟,即于彼处正法。”此时督师内阁是孙承宗,批行山海关主事陈祖苞审理。七个人皆是良民,绝无奸细影响。又有同来辽阳的军民三百余人,到陈主事衙门伏地痛哭道:“我等皆是朝廷的赤子,只因生在关外,兵马来往,因此入关的。如今忽遭诬害,到是来投死的了。如果他们是奸细,我们三百余人情愿同死。”陈主事听了,却也难诬,只得将他们并非奸细情由回详阁部。

阁里覆命,忠贤见了大怒,驳下来要行速处。阁部又行文与主事。再行严审,并无影响,只得再呈阁部,拟将聂廷瑾等七人分配关外各官名下当差,庶不至枉杀无辜,亦可防微杜渐,不阻边民归赴之城。把忠贤一片心都拂了,越加其怒,遂矫旨道:“陈祖苞防奸不力,问事循情,著革职;聂廷瑾等著解京听审。”陈主事落得卸肩而去。孙阁部只得将七人解京,竟送镇抚司。

许显纯见面就是每人一顿夹打,不到几日,早死了三个。又提出武永春、吴国秉来拷打,夹了又拶,又上起脑箍来,把二人眼珠都箍出来,死而复苏者再。吴国秉道:“武哥招了罢,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招了还免些痛楚。”永春道:“当日离了兵马到京中,只说是安身立命,谁知竟遭此横祸?罢!罢!总是一死,依著你招了罢。”便道:“小的扮作逃民,混入关内,潜至京师,打探消息。同伙吴国秉携妇来京为娼,好招揽后来的人。聂廷瑾等住山海关以传消息。”许显纯题了一本,忠贤不下法司再审,竟票旨道:“武永春潜入辇下,探听虚实,吴国秉、聂廷瑾皆后合谋,不分首从,俱著凌迟。”旨下,可怜将六个人无辜同剐于市。正是:

脱难怕为刀下鬼,逢冤还作怨愁魂。

毕竟不知剐了六人之后又有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梼杌闲评 第四十一回 枭奴卖主列冠裳 恶宦媚权毒桑梓

词曰:

富压江南堪敌国,金穴铜山,回首如风烛。奴董利财生蝮毒,石家何处寻金谷。

十万牙签如转毂,任尔通神,难脱钳罗狱。日食万钱惟果腹,何曾千古称知足。

话说魏忠贤因朝天宫火灾,言官都道是天灾,他定说是奸细放火。各官顺他之意,枉杀了武永春等一班良民,妻子都给与功臣之家为奴。他自己又邀功讨荫,他的亲丁都荫完了,恰好苏杭织造李实送魏鹏翼到京。那魏鹏翼乃魏云卿的孙子——云卿与侯一娘又生了一子,到二十余岁娶了媳妇,生下这个孙子鹏翼来,儿子就死了。后来云卿夫妻皆亡,这孩子便依着寡母开了个机房度日。因忠贤托李实访问云卿的消息,却好访出这个魏鹏翼来,特差掌家护送到京。算起来是他嫡侄,他却认他为侄孙。因他缉捕奸细有功,矫旨荫为右军都督,把个十岁大的孩子,平白的红袍玉带,一样到任升座。是日都来送礼庆贺,忠贤置酒请那班奸党。算来鹏翼却是他嫡亲的瓜葛,连魏良卿都不是的。

一连请了几日。酒席散后,倪文焕回来,门上禀道:“扬州有个姓吴的来见爷。”文焕拿过禀帖来看,名唤吴天荣,不认得是谁。因他说是同乡,只得叫请会。那人进来,一见便跪。文焕道:“既是乡亲,如何行此大礼?”扯起来作了揖,细看时,才认是就是吴安保,相让坐下。文焕道:“一向久别,何事到京?”天荣躬身道:“小人因两个官人连年争讼不息,小人不忍坐视,两下调摄,官府中打点是有之,无非欲两家息事,怎敢偏护?至去岁四官人去世后,后二官人名养春的,怪小人不偏为他,屡次难为小人。又将我送到抚按衙门,说我偷盗本银二万。他势力大,情面多,又是个家主,小人怎敢与他争执?今特来叩见爷,要求爷两封书与两院,代小人明一明心迹。”说着向袖中取出个帖子来,双手呈上。上写道:“呈上白米千担。”文焕道:“只道按院陈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