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各当店年久的一一查问,再悬重赏,不日自有。”忠贤果然随即差人去查访。去了月余,俱无踪迹。也是天缘凑巧,其时正是枚卜在迩,几翰林名望者皆冀大拜。有个翰林冯铨,乃涿州人,万历癸丑进士,论资格年俸也还尚早。他因父亲冯盛明做过蓟辽兵备道,奴酋陷辽阳,他便弃官而归。后来熊廷弼论他擅离汛地,问了军罪。他因家私颇厚,顾不得多费几万金谋升入阁,可以从中救父。他与崔呈秀同乡同年,要日间去托他,恐有人知觉,遂至晚间便服到呈秀寓所。先送他若干礼物。呈秀道:“年兄见委,敢不尽心?只是里面说越次,甚是推阻。小弟再三开谕,始有可图之机,但所费甚多耳。”冯铨道:“小弟也非过望,但有不得已之私情,兑所心谅,凡事听兄裁酌,就多费些也说不得了。”

二人对酌。只见一个小青衣来,向呈秀耳边说道:“里面退出来了,不是的。”把个小纸盒子递与呈秀,呈秀打开来看,却是几粒大子。冯铨道:“这珠子也就好了,何以还退出来?”呈秀笑道:“这珠子有个原由。”二人饮至更深,冯铨辞回寓所,只见一个家人来呈上家书。冯铨拆开看过,家人道:“本州当店,惟爷家的最久,今魏爷来要珠子,终日差人来吵闹。”冯铨想道:“正欲图大事,又有这件事来缠扰。”甚是烦闷。对家人道:“你们莫慌,且等我明日问过崔爷,自知缘故。”

次日,呈秀来回拜,坐下,冯铨问道:“魏公要珍珠,何以到差人到涿州当店中寻?寒家虽有两典,却无好的,若要好的,还是这京中才有。”呈秀道:“非也!中有个缘故。”把椅了扯近,向冯铨耳边道:“魏公当日微时,曾有颗珠子当在涿州,有二十余年了,如今必要寻那原物,故到宝典云寻。”冯铨想了一回,忽猛省道:“是了,昔年曾记得有个人拿人一颗珠子来当,管典的见他衣衫褴褛,疑他来历不明,不肯当。正是那里闹,适值弟到典中牙祭,他便泣诉于弟。弟叫他卖与我,他再三不肯,只得叫柜上当银十两与他,或者是那珠子也未可知?那珠子不叫甚么好,还不及昨日年兄拿的哩。”呈秀道:“若是原物,兄之大事成矣!”冯铨忙入内去了一会,出来递与呈秀看道:“不知可是此物?”呈秀看了道:“此珠虽小,却圆洁得好,弟带去就送与他看,若是的,包你停妥,会推时内事在弟,外事在兄,善为谋之。”

呈秀带了珠子别过,即到魏府来。却好忠贤正与李永贞计较枚卜之事,见了呈秀,道:“昨日那珠子虽好,却不是原物。”呈秀道:“今日又找了一颗来,未知是否?”呈与忠贤看,忠贤细细的看了,大喜道:“这才是的!你从何处得来?妙极!妙极!”呈秀道:“是翰林冯铨,昨日会见说起。他今日送来的。”忠贤道:“却难为他,日后再重酬他。”呈秀即把他求大拜的话说知,忠贤道:“也罢,就点他罢,只叫他把外面弄停当了,不要被人谈论才好。”呈秀领命辞出,即叫冯铨送礼拜做门生。一二日后,会推的本上去,十人中点了三人,冯铨果然竟越次大拜了。这才是:

昔闻三旨中书,今见一珠宰相。

毕间不知枚卜后来事体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梼杌闲评 第三十四回 倪文焕巧献投名状 李织造逼上害贤书

诗曰:

浩歌拍碎石阑干,触目深悲时事艰。

扬子传经还附荐,赵师讲学更超韩。

从他匝地施罗网,任尔冥鸿戢羽翰。

日日风波随处险,谁将一柱砥狂澜。

却说魏忠贤得了原珠,心中喜极,便将冯铨越次拜相。随即袖了珠子,到候家来相见。假意道:“珠子竟寻不着,怎处?”印月道:“没得也罢了,本是年远了。”秋鸿道:“娘莫信他的胡话,他不上心寻罢了。也送他到镇抚司五日一比,打断他的狗筋,包管就有了。”忠贤道:“咱甚么事伤了你的心,你这等骂我?”秋鸿道:“你怎晓得不毒手弄人的?人骂你就骂不得了,别人的性命是拾了来的!”忠贤遂搂着印月道:“莫睬这骚货,咱把件物事儿你看看,你得?”才向袖内拿出了锦袱子来,就被秋鸿劈手抢去,往外就跑。忠贤赶来夺时,他那里把他,两个扭在一团。忠贤急了,只得央他道:“好姐姐,好亲娘,赏你儿子罢!”秋鸿道:“满朝的人都做你的儿子,你今日又做我的儿子。你也是折了福,如今来一还一报的人了。我养出你这样不学好的儿子,不孝顺我老娘,本该不赏与你,且看我那些做官的孙子分上,赏与你罢。”将袱子掠在地下,忠贤拾起来,打开,递与印月。

印月见了他原物,甚是欢喜。秋鸿道:“日久见人心,你将珠子藏着,却三番五次说谎哄娘。”忠贤道:“藏着呀,我不知费了多少事哩!”秋鸿道:“费事却未费着你的钱。”忠贤道:“钱虽未要,却是一个宰相换来的。”秋鸿道:“那人寻到你,也是有眼无珠;你把这样人点入阁,也是鱼目混珠。”忠贤道:“罢了。你骂也骂够了,我气也受足了,珠子也有了,请你娘进去罢。秋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