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说爷掌监印的根子。”又一个道:“这是爷前日要赶客巴巴出宫,他如今要报仇害爷的。”

正猜疑间,只见一个小黄门传了上谕来宣读了。众人听见,皆面面相觑,不敢不去,又不忍去。王安垂着两行泪说道:“罢了!咱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连累你们?你们各自散了罢。”两个掌家含泪道:“孩子们平日跟爷,吃爷的,穿爷的,撰爷的钱,今日落难时,怎忍丢了爷去?”那老实道:“小的们自幼跟随爷,叫小的们到那里去?生死都随着爷罢了,王安哭道:”这也是你的好意,只是你们在此也做不得甚事,又替不得咱的苦,不要连累你们受苦,不如散去的好,你们此去,须寻个有福分、有机谋的跟随他,再莫似咱这没福的,这等疏虞,被人陷害,不能管你们到头。“说罢,放声大哭。众人都哭了一会,只得拜辞而去。小黄门才去缴旨。只丢得王安一人,冷冷清清,凄惶独坐,终日连饭也无人做。饥饿难捱,正要寻自尽。

忽一日,有四五个人,抬着食盒酒饭芝水道:“孙公公拜上王老爷,送酒饭来的。请爷多用些。”王安道:“承你爷的情,他还想着我哩。”说着,众人摆下酒饭。王安也是饿急了,不论好歹,只顾乱吃,斟上酒来,吃了几杯。众人收拾家伙,王安还说道:“多拜上你爷,没钱赏你们,劳你们空走。”才说完了,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只是乱滚,没半个时辰,七孔流血而亡。来人看着他死了,才去报与忠贤。忠贤即差人来,将他尸首拖到南海子边空地上,一把火化为灰烬。可怜他:

正是三朝羡老臣,从龙辛苦自经营。

荣华未久遭谗死,魂断孤云骨化尘。

一霎时将王安烧完,将灰扬去,不留踪迹。题了一本,说王安畏罪自缢身死。那二十四监局都怕魏、客两人的势焰,谁敢代他伸冤?一个个摇头乍舌,不敢惹他。

忠贤又夤缘掌了司礼监印,将李永贞、刘若愚升为秉笔,凡一应本章,不发内阁,竟自随意票拟,又以王体乾、石文雅、涂文辅等为心腹。一个太监李实,原与他交好,就把苏州织造上等一个美差与他。李实也见他威权太重,恐惹他疑忌,忙领了敕,便星夜驰驿往苏州去避他。忠贤送行时,席间托他访问魏云卿与他母亲的消息。一个管御药局的崔文升,因泰昌皇帝崩驾,说他用药不慎,科道交章劾奏,已革了职,此时也来依附他,升了美缺。其余掌家及门下的官,或近侍,或各处的要津,皆使他们时刻在御前打听消息,大半是蟒衣玉带,就是王安手下的人也来投靠。那不伏气投他的,俱被他摘去牌帽,或降为火者,或发回私宅闲住。把个皇帝左右,布得满满的私人。

客印月又从中调遣六宫妃嫔,非与他相好者不得进幸。忠贤又差人到肃宁,访他亲兄魏进孝。本县熟人问道:“进孝出赘人家,死已十余年,只有二子。”于是把他长子魏良卿取来,纳粟做了中书,如今重又题改了武职,荫了个锦衣指挥。又将客巴巴的儿子侯国兴并兄弟客光先、侄儿客瑶都荫作锦衣指挥,傅应星、田尔耕俱各升一级。又与尔耕计议,要选三千精壮净身男子入宫,习为禁军。正是:

已同红粉联心腹,又取青年壮爪牙。

毕竟不知选得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梼杌闲评 第二十九回 劝御驾龙池讲武 僭乘舆泰岳行香

诗曰:

堪恨奸雄大恶生,乱于禁闼弄戈兵。

旗翻太液军声壮,剑拥长杨杀气横。

忍向昭昭欺国法,却从冥冥媚神明。

泰山妄祭非今日,漫道威名思也惊。

话表魏忠贤将二十四监局布满他的心腹牙爪,又见辽左多事,皇上留心武备,遂自逞雄心,选了三千青年雄壮净身男子入宫操练,以充禁军。又将他名下官儿,充为把总、哨长。于御营中选进几个教师来教习武艺,着小内侍们引诱皇上到后海子里玩耍。一则引荡圣心,二则假此奉承皇上欢喜。把一座后海子收拾得十分齐整。

但只见:

花砖砌岸,文石堤。暖溶溶百顷净玻璃。妆就曲江春色;静娟娟十洲通窈窕,造成隋苑风光。织女机丝,直接天河星海;石鲸鳞甲,移来翠水瑶池。到春来和风习习,堤边杨柳绿如烟;到夏来旭日炎炎,水面荷花红似锦。秋来时水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冬来时雪月交辉,玉鉴共冰壶相映。时迎凤舸日边来,常有锦帆天上至。

后海子内原有金章宗李后的梳妆楼在内,左右有金鏊、玉ぐ二坊,又新添上许多楼阁,也都十分壮丽。

亭台罨画,岛屿潆洄。平桥夹镜落双虹。高阁凌霄飞五凤。月轮映水,波纹澄镜浸楼台;宝槛凌风,花瓣随风粘荇藻。山河扶绣户,日月近雕梁。画栋雕瓮,结绮临春增壮丽;金铺绣幌,瑶宫琼室竟豪华。

又造起许多龙舸凤舰,总选些清俊的小内侍撑篙,鼓棹演习。又选民间十五六岁美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