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关碍着我的面子,恐怕他不好接受就是了。”达空听到这里,猛然的心中一动,早已另有了办法,不过当时不便言明,随又说道:“小僧还有一点愚见,不知是否可行,还要请大人指示。”王颂周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罢,何必如此。”达空道:“将来给周大人送礼物之时,只作为出于小僧的一番诚意,大人并不与闻,这么一办,似乎是把两边的面子,都谅开了,不知可使得么?”王颂周一听,连连点头,很高兴的说道:“好极了,最妙就是这么办。难为你的心思如此精细。”跟着问达空预备几时动身?达空说道:“小僧恨不得立时动身,只要大人把信赏下来,那就没有什么耽搁了。”王颂周道:“这个好办,我当时就可给你写,好在用不着细讲,一切你可以跟他面说的。”达空听了,自然感激不尽。
  当时王颂周果然便伸纸濡毫,不一会的工夫,就写了两封信,信的封皮上写着住址。其中一封信的信皮写着面呈的字样,随向达空说道:“这一封信,是介绍你跟他见面,只言有事相求,并没有提明是什么事情,你交给门房,呈了上去,自然就可以见着他。等到会面以后,你再自己递上那封信去,免得叫外人经手;再者恐他不在宅里,中间出了失闪,此事关防甚大,不能不有个仔细。”达空听了,连连称是。当下取了书信,起身告辞,并说:“准在日内起程,不再到府叩辞的了。”
  及至回到庙内,便忙着张罗一切,第一件要紧的,就凑集了三百两银子的现款,恐其路上带着不便,便在第二天,送到一个相熟汇票庄内,取了兑条,言明到北京以后,再从他们联号里支用。此事办妥,其余皆无关重要。李刚已经晓得底里,不过达空是开三的嘱咐他,千万谨守秘密,休得泄漏一字。因为小吉祥儿粗卤,所以并未曾使他与闻。他只晓得达空要到北京而去,便吵着闹着要一同前往。达空怕他惹事,费了许多唇舌,还有他舅舅吆喝着,才算拦住了。只带着那个长工沿途作伴。于路行程,无庸细表。到得了北京,住了客店,次日拿了兑条,到汇票庄上去,叫给开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其余的一百两,要了散碎的银子。又在街上买了两个红封套,一个大红手本,这才仍回店房,在那手本上,写了一行恭楷的小字,是江苏大慈寺主持僧达空。那个封套,在一个签条上,写了摺敬二字,旁边又注了二百两三个小字。那一签条上,写是的是门敬二字,旁边又注上四两两小字。随即把票子现款都装好了。
  原来达空听了王颂周的话,知道送礼物不及送银子,尤其是送一百两银子的礼物,不如加倍送二百两银子的现款,可以讨得人家的欢喜,既然是有求于人,自当投其所好,只要能够立言得体,对方也没有什么难于接受的。这也是他急于给师父报仇,所以才有这种精心用意的打算。至说到门敬一层,那更是他揣摩的地方,因为俗语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尤其是仕宦人家,照例禁严,你要不是把这一关打通,休想能跟主人会面,岂可惜小费而误大事。讲到办法,当然就是送银子喽。
  当下达空把一切都预备好了。到得吃晚饭以后,这才一个人出了店房,悄悄地来到周御史宅前。只见双扉左右分开,过道门灯明亮,便上得台阶,走了进去,站在门房以外,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才说了一声回事。只见里面慢条斯理的说道:“进来。”达空拉开风门,走进去看时,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正坐在灯底下闻鼻烟。脸上的神气,大有高不可攀的样子,不问而知这就是门政大爷了。只见进来的是个和尚,也不起身,也不让座,只翻着白眼珠看着。达空走上前去,赔着笑脸说道:“我是从南京来的,有从先作过臬台的王大人的书信,特来禀见大人,请劳驾给往上回一回。”再说那位门政大爷听了这一套话,把面孔板着,端然坐在那里,还不曾表示可否,幸亏达空能够见机,看出神色有些不对,没有容他开口,赶忙先把那门敬的封套取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双手向上一捧。
  说也真快,那位门政大爷立刻就站了起来,因为这外宗收入,是他见惯了的,一见和尚掏出个红封套来,里头鼓鼓囊囊,便晓得要银子入腰,再用眼犄角向那封套一溜,那门敬的两个大字是不用说,就连四五个小字也自看得清清楚楚,立时不由己的早满面堆下笑来。要据那种神气,好比是久客回家,骤然看见了亲人一样。此时达空已是和颜悦色的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请留下喝点茶罢。”门房眉开眼笑的说道:“这个可以不必的了。”达空道:“区区不成敬意,最好请不要推辞。”
  说着,递了过去。门房接了过来道:“如此我就依实了。”他随手放好,便又向达空问道:“师父,你带来名帖了么?我就到上边替你回去。你坐着略候一候,管保大人一定要见的,这事全都包在我的身上。”达空把手本跟头一封信,取了出来道:“我这里有手本同王大人的信,就请多多的分心罢。”门房接过来,笑道:“何必手本呢,你们佛门弟子,是最尊贵的,我们常听见人家讲究过,是什么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简直的说,要是当了和尚,比着作了官儿,还要大咧。”达空一听,也不由得笑了。那时门房已是拉开风门,走了出去。工夫不大,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