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结果他俩的性命。那知如同砍在棉絮上一般,棉软不能着力,丝毫也没有损伤。二人张目一望,不惊不怒,依旧对坐着,女郎从容地说道:‘ 穷凶极恶做什么?遮莫为饥寒所迫,想劫些金银过活,床下瓮中有金银,有能力取得动,容尔自取。’我想一瓮不过数十斤,索性连瓮劫去,转念之间,伸手入床下,紧握瓮口,向外拖移。那瓮奇重异常,好似生了根的一般,用尽平生之力,不能移动分毫。我知有异,正想退出,哪知同党鲁莽,四人各执利刃冲进房来,向床上人挥刀猛砍,砍得书生勃然大怒,奋袖一挥,四个同党都向后跌出一丈光景。书生向我叱问道:‘ 你们这种蠢才,也想做这没本钱的买卖,一瓮移挪不动,端不辱没杀人。我往常在各处江湖走动,也听得人家说过,什么山东道上有个绰号没羽箭,名唤郭老么的,今日一见,原来是如此一个脓包,可见虚名不如实见了!’说着又格格的冷笑起来。这一来羞得郭老么置身无地,翻身向外便走。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33回侠丐冰筵怅怀陈迹 贤臣规划重整漕规
  且说没羽箭郭老么在周同宾儿子喜筵上,多喝了几杯酒,一时豪兴勃发,就把自己的历史告诉出来。此时林公早想回船,但是一盗一丐被行主邀到席面上去喝酒,晓得还有奇闻在后面,便命林恩杂在闲人丛中看个明白,林公先行落船。
  林恩听那断足丐口若悬河,自述当年做强盗的失败史,比较讲评话更为精彩,所以兀立静听。听那郭老么说到举瓮不起,翻身出外,那厨司却送上红烧整鸭,同宾就请老么吃了鸭再说。
  老么就举箸大嚼,众宾客也大家下箸,老么又一连喝了好几杯酒,重又说道:“论那夫妇俩的武艺,固然胜我十倍,就是他俩的涵养功夫,也非常人所能及得,被我砍了几刀,亏他们内功到家,丝毫不曾受伤,若无内功,早已被我砍作数段了!换了没涵养的,必然要还手将我杀死。那书生反和颜悦色的举瓮相赠,只怪我自己没中用,无力搬移,理该远避。哪知我一时好奇心生,等到来朝,见夫妇俩驾车东行,我就远远跟随,打算看他俩的究竟。不料跟了二十多里,书生忽从车上跃下,问我远远诘问道:‘ 昨晚饶了你性命,今天再要一路跟来,难道你活得不耐烦,定要求死吗?’说时嗔目一叱,只见一道白光,自他口中飞出,快若闪电,我还没有瞧清楚,白光已及我身, 只觉足上一阵冰冷,我就痛厥倒地。等到醒来,已在自己老巢之中,原来由同伴将我背驮回来的。自视失去一足,创口已由党徒用金枪药敷裹,卧床一月,配制一假足,方能行走,就此不敢为盗,改行为丐。可见天下之大,能人众多,我所遇见的,那是昆仑派剑侠,当时我得保性命,亏得有同伴将我背转裹创,否则早已到枉死城中去了。”郭老么说到这里,又举杯一连喝了两口,接着向施有才说道:“今日不图与你在此相遇,见你存心不良,故与你戏耍一番。你却也好眼力,识得我也是响马,我已改行十六年了。”施有才听他说出自己姓名,已经有三分不好意思,又听他说出那一段故事来,真弄得咋舌无言,便搭讪说道:“你的模样寒酸固像个乞丐,但你的举动,却不脱绿林中的本色,若然你是安分良民,谁愿意强出头和我作对结仇。
  故尔决定你也是绿林出身。”说罢相与大笑。这席喜筵,直吃到半夜,方才酒阑客散。同宾深感郭老么侠义,留住不肯放行。
  施有才也不敢再图抢劫,率党他去,不在话下。
  且说林恩回船,把断足丐自述的过去事实,备述一遍。林公衄:“断足丐人极侠义,惜乎壮年误入歧途,做了绿林豪客,直待遇到剑侠,死里逃生,方才弃邪归正,觉悟嫌迟,不能谋正当职业,只好做个乞丐,辜负昂藏七尺,岂不可惜!”林恩说道:“也是他自暴自弃,若然早归正道,投营效力,像他的武艺和勇敢,何患不出人头地呢!”谈论一回,林公就舱中安歇,林恩在头舱里摊铺睡觉。等到来朝,林公起身盥漱时,船已开行,径抵太仓城内停泊。林公带着随员登岸密查。那太仓田亩,不及常熟之半,并无土豪劣绅包完漕。吃漕规等种种恶习;不过每年漕银实征总额,短绌异常,个中必有流弊,于是向种田与收租的居民详加密访,方知是被漕书苏梅生一手把持,掩尽全州人耳目,而且太仓州里的漕书,好像世袭的,无人敢和他争夺,他的胆子愈弄愈大,每年定要若干万纳入私囊,方肯开征。你道他怎能一手独揽全州漕权,原来他的祖父做过漕书,把几个有出息的图分,都收买为己,本来漕书要想移熟作荒,必先与经造串通舞弊,把熟田粮额移作荒田,一面私造田单板串,向粮户征收,以饱私囊。那苏梅生把全州的好图分陆续收买,每图派一心腹亲友顶替,遇到造册之时,由他雇人授意编造,所以能够一手垄断全州漕赋,连带州官都瞒在鼓里。
  林公查明个中真相,又往各州县详细密查,不外乎漕书舞弊、劣绅包漕、刁民抗欠等三弊。查了两月有半,方才回转辕门,马上选委干员,署理常、昭两县及太仓州,前任知县知州,调省另候任用。常熟的蔡、浦两举人,被新任县令逮捕解省,由林公奏革功名,按律重办;太仓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