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的冷笑一声,把神位藏好,一个差人,袖中抖出铁链,向子和头中一套,锁好了道:“好,就请你到刑部去走一趟吧。”子和大惊,知道上了个大当,只是到了这时,也无办法,早泪流满面,被差人拖下。林氏一见,知道不好,却见门外又走进两个差人,把林氏也锁了就走,同子和一齐解到刑部。双大人等四人听得子和、林氏捉到,十分欢喜,立即升堂,把一应人犯吊出监来,刘锡彤也提到堂上。子和、林氏都跪在下面,锡彤一见,早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立抖。双刑部先把乃武叫上,安慰道:“你的冤狱都已明白的了。”即命在一旁跪下,又把小白菜带上堂来,问了一遍,小白菜今天把子和恨如刺骨,非比往日,即一字不瞒,依了昨天向乃武说的,说了一遍,当下划了供状,方将子和提上堂来。差人把神主呈上,双刑部冷笑一声道:“刘子和,快把谋死葛小大,陷害杨乃武的实情,从实招来。”子和忙叩头道:“大老爷,小的并未毒死小大,是杨乃武。”双刑部大喝道:“你既不是奸夫,写这神主何用?又把葛毕氏称为妻子,即此一点,即能定罪。不打如何肯招?”
  即把原签连筒掷将下来,喝道:“给我重打一百。”这天的差人,知道不能再用刑不痛,即上来把子和拖翻,狠命的打将起来,子和那里受得这般痛苦,方打了三十,即哭着急叫愿招,双刑部即命停打,喝道:“快些招来,免得皮肉受苦。”子和到了这时,知道事情已被刑部查得明明白白,不能不招,即把前后事情,如何看会见了小白菜,同钱宝生设法用春药成好,小大瞧出破绽,自己怀恨,同宝生商议下毒,恰是三姑配药,即把砒末放在药内,毒死小大,小白菜并未知道,后来葛文卿告状,自己方在杭州,父亲准下状子,如何命小白菜攀诬乃武,刘锡彤如何纳贿,知府陈鲁、臬台蒯贺荪、抚台杨昌睿、学政胡瑞澜,同了锡光、边葆诚、罗子森、顾德恒、龚世潼等,都得了多少贿钱,因此乃武不能昭雪,前前后后,细细的招出。
  双刑部命子和划了口供,带下堂去。又喝问刘锡彤贿赂的情形,锡彤这时,已面无人色,只是子和已招,不招徒然受苦,也一一招认,也划供带下堂去。又将钱宝生、林氏二人,一一问了,都招了出来。这般一件冤狱,到这时方才水落石出,双刑部见诸事就绪,即命人先把众人仍下了监,方退下堂来,同醇亲王、夏同善、王昕三人相见,都很欢喜,便一同商议怎样复旨,同了怎样定罪。王昕道:“这案的小白菜葛毕氏,论理呢,毒死丈夫,她并不知道,无死罪之理。但是这案总是因奸谋毙亲夫,岂有奸夫受了大劈,淫妇不死的理,又加着她攀乃武可恶,不过也是受人之愚,定起罪来倒很困难。”醇亲王想了一回道:"这却不妨,尽可定了死罪,待我去打动太后,下旨特赦,岂不是两全其义了吗?”三人都点头称善,当下即拟定了正犯刘子和因奸谋命。定了斩立决;小白菜因不是同谋下药,改罪量等绞决;刘锡彤充发黑龙江,不准取赎;林氏随夫同往黑龙江;钱宝生同谋人命,绞决;叶杨氏弟姊性重,免究;杨乃武犯下奸淫有夫之妇,杖一百;詹氏母子开释。浙江巡抚杨昌睿、宁波知府边葆诚、杭州知府陈鲁、湖州知府锡光、嘉兴知县罗子森、候补知县顾德恒、龚世潼、学政胡瑞澜,俱是追缴贿银入官,革职永不叙用。按察司蒯贺荪已死,贿银入官;巡抚门丁沈彩泉杖一百,流二千里,王心培、沈体仁各杖八十,沈喻氏杖一百,葛文卿免究。尚有馀杭县学府章睿,因不查清根由,失察免职。一切都已拟定,请双刑部、王昕二人上奏,方各自回去。不想到了晚间。禁卒来报,说是刘锡彤畏罪自缢身亡。双刑部便把禁卒重重的打了一顿,方命把锡彤尸身验过安殓。过了一天,奏章已上,批旨下部,准所奏施行,又要召见小白菜。
  只因醇亲王到了宫内,向慈禧太后盛道小白菜的标致,慈禧太后最喜欢是标致的女子,便下旨召见。双刑部忙把小白菜送进宫去,太后一见,果然美丽,很是欢喜,即问起案中根由,小白菜一一跪奏,太后十分可怜小白菜受了子和所害,即下旨特赦小白菜无罪,小白菜忙叩谢大恩,仍出宫来。不多几天,子和、宝生都已正法,人心大快。其余的人,打的打,徙的徙,革的革,放的放,都办理清楚。这一件天也似大的冤狱,方才冤昭雪。只是乃武已是双踝肿烂,遍体鳞伤的了。乃武出狱之后,同叶氏叩谢了夏中堂,因伤痕遍体,要紧回去医治,即同叶氏母子媳妇三人,一同回去,同詹氏夫妇父子相见,都是又悲又喜,宛如隔世重逢。乃武的伤痕,直养了一年,方才痊愈。
  小白菜回到仓前,便看破红尘,在馀杭县准提庵出家为尼,法名慧定。以后葛三姑、沈喻氏、王心培等如何结果,同了林氏的结果怎样,因不在本案之内,也不再述。后来小白菜死了,骨殖葬在馀杭县东门外文昌阁旁,乃武即在上面造了个骨塔,塔柱上镌了两首七律,乃是杨乃武的手笔。诗曰:自幼持斋顾守真,此身本不恋红尘。冤缘强合皆前定,奇祸横加几莫伸。纵幸拨云重见日,计经万苦与千辛。略将往迹心头溯,静坐蒲团对碧篇。
  顶礼空王了此身,哓哓悔作不平呜。奇冤几许终昭雪,积恨全消免覆盆,泾渭从来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