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肯说。要人家多花两个钱,多买几卷多。而且看书的,没有看到一起事情的结局,心里总不舒服。就是这起事情而论,总要看到究竟如何结案?并且大都是一样的心思,把六相娘子恨的要死,定要把他剐了,才觉爽快!兰仲也饶他不过。至于凤娘小姐,似觉可耍然而料想列位意想之中,有两般的恕法:一是凤娘虽是局中人,然而却不曾发一言、决一计。并且先前曾经阻止,何奈屈于恶嫂的势力圈中,没法奈何而已。天良未灭,自知罪大恶极,所以说:只好听其自然,拿条性命赔给了罢。只消如此便觉可恕了;一是多情的读者,因为做书的开头写凤娘的笔墨写得忒好了。据说胡老名公开头写薛宝钗的笔墨,也不过如此。所以心中意中,直把凤娘当做美女、才女的看待。须知女子家不谋而合,那怕貌比王、杨,文如班、马,总觉美而不美,才而不才哩。这多是闲话,又且迂阔,说他做甚?要问如今封六相究竟在那里?快点儿说了,好教我们安心呢!做书的原说并不是卖关子,要晓得我这部“官场秘密史”不是凭空结撰,却从实事编来。须按着事迹的层次,一个一个字写出来,积成句话,一句一句的接上去,积成篇幅。先前落后,都不由自主,要依着闹事的人的命令做去。接着这时节,封六相这人在那里?做书的还不该知道哩。如今未来先说,这一句“在这里”,直要到保定府大堂上,才有封六相的水落石出呢。做书的已是不安本分,漏泄天机。写这一句“在这里”,也对得住列公哩。
  那末如今要说些甚来?自然是说六相娘子一边的事了。若是并且过了,另找一件事来说,诸位更加要跳起来了。如今牵连着,想来看到剐他的时节也不远了。当时六相娘子调排兰仲道:“如今可以放出官派来了。”穿了四方马褂、尖头薄底靴儿,开口“混帐、横摆”,闭口“什么东西”,果然活像的一位知县老爷。本来他原是个刑名老夫子,装点官腔的是取之宫中然,一点儿不烦难。有天,到了省城,上辕禀到、禀见。一切规模,其实比封六相倒熟浏的多。原来德兴县是个肥缺,抚台委了他的小舅子徐开甲徐大老爷署事,刚刚到任的没多天。收漕的时节又不远了。若是就把兰仲饬赴新任,小舅子何尝沾到一点儿的光?而且这个小舅子,非同儿戏,原是九姨太太的哥哥。这九姨太太,抚台却宠极而生惧的一位姨太太,并且九姨太太曾经指名儿要把德兴县给他做一辈子。坎坎到任,就要调升,端的做不到。因此同藩台商量,封令是部选实缺人员,不便搁他来,先弄一个地方,叫他去署一署。藩台答应下来。刚好有个真义县出缺,便把封兰仲调署真义县。挂出牌来,倒正中了兰仲心怀:不到本任,却有多少好处。索性地头龙铁二也不去通知他。连忙禀辞到任。原来这真义县离省最远,在万山之中,极其荒凉,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去处。况且一路都是旱道,崎岖难走。六相娘子、凤娘小姐没曾经过这样的程途,心里懊悔起来。早知这么吃苦,谁高兴呢?不如坐在家里快乐呢!兰仲道:“我们都有轿儿扛着走,又不要走一步,吃什么苦呢?”
  凤娘道:“这种轿儿,一步一颠的,颠的骨节儿都松出来了!”兰仲道:“这条路,还不算难走哩。如今做了官,是料不定的。将来升到四川、云贵等处,难道不要去了?”好容易一天一天的捱到了本县。兰仲便择日到任,一应例行把戏,都串过了,才知道这缺坏到极处,原是赔钱的苦缺。民风又是刁横异常,奸盗的案子,倒一天总有好几起。本城有个开米铺的胡明德,手里有千余金的家私,已是真义县城乡四境的首富了。地面之枯、百姓之穷,可想而知了!要知封兰仲到任之后,有何政绩,且看下回分解。
  卷之十七车头儿藏奸弄县主封大令竭力媚乡绅
  话说封兰仲到任之后,访得真义县民风刁横,地面清苦。历任官员终是赔钱不讨好的去处,心里大为失望。对六相娘子、凤娘小姐谈起苦经来。凤娘小姐原是绝无计较的。一个未出闺门的处子,听了也不过攒眉嗟叹了几声罢了。六相娘子却不肯“奉天承运”了,终要使些力气把糟的事弄好了才歇手。一日,对兰仲道:“大凡做官要想发财,不见得天天坐着、睡着就会升官、发财的。须得找点事情来做做,那怕没风也要使他三尺浪,才是能为呢!”
  兰仲道:“实不瞒太太说,我虽然没有多大的能为,然而当幕友也算老手了。帮别人发财的发财,升官的升官,也不止一个了。其实临到自家身上,弄到这种的绝地,也叫没法奈何哩。最苦的是地方上没有一个奔走衙门的绅董来做牵引,而且自己又没曾带几个能干官亲帮着招揽主顾。究竟我是一县之主,百里之侯,不能让自己外面瞎跑,对别人招揽买卖、讲论价钱,所以益发的死绝了。”六相娘子道:“既没个得意的官亲慕友,就不妨降格以求。我看捕班上的车头儿还是个人才呢!”兰仲道:“说起这个车头儿,我想想有点儿好笑。他真真眼珠子都没有的人,也想在衙门里当公事?”六相娘子道:“车头儿这人倒还乖觉,怎说他不在行呢?”兰仲微笑道:“不说了罢,说了倒叫太太生气的,何苦来?省省罢。”
  六相娘子道:“要说尽管说,这么吞吞吐吐的,我是最不高兴的。你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