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允许了请老爷瞧瞧,是也不是。若是不错的,或者因此可以查出根蒂来。这是秘密事件,方才不敢回老爷,所到直到这时分来回呢。这说法果然很通,你索性等到夜深点儿去回吧。”
  邓光头里见了这碧玉环,其实马马虎虎的。一经提醒了,顿然想起前儿偷去的东西来,道:“奇了!他橱里的那个白玉观音也很像我们家的,事情端的有些蹊跷。并且那跑解马的柳燕儿并不是好东西呀。横竖一会儿逐层逐节的回老爷就是了。”一会儿,夜饭之后,又延俄了一会,打探得子通饭后的鸦片烟瘾已过足了。便拿了那封信、那盒儿,一路奔餐霞室来。阿物已在窗外蹑足潜踪的窃听了。那邓光推开了餐霞室的门,探了一探头,只见子通靠着烟灯看那新闻纸,听得推门响,随口道:“谁呀?”邓光便接过来道:“是邓光来回事。”子通道:“什么事,直到这分际才来回,不要紧的事,明儿回吧。”邓光道:“很要紧的秘密事件。”子通听说很要紧的秘密事件,只道是凤奴的事又出了什么枝节,连忙竖起来道:“什么事,快说呢。”邓光便按着方才的一番言语,宛转说明。子通听了,发了几个寒噤。忙把那盒儿打开,看那碧玉连环,果然是自己之物。又将那封信打开看了,不觉又气又好笑。想道:他既然是这样人家的公子,不该这样不通字迹,又这样恶劣。心上好不疑心。盘算了一回,对邓光道:“你且去吧,等我想个计较来。”
  邓光答应了几个“是”,便退出去了。子通又着实吹了一阵鸦片烟,闭着眼盘算。那阿物在窗外徘徊不定,不知子通的心上打的什么主意。便假意提了壶,进去冲茶,又倒了一杯茶送到烟盘里。子通仍是呆着不言不语。阿物搭讪道:“这个连环吗,倒好环的很。”子通笑道:“你倒还识得好坏,你瞧到这个没有?”阿物道:“没有拿去给姑娘瞧瞧?敢是老爷新买来的。”一语提醒了邓子通,顿然想起来,凤奴最有见识,何不同她商量商量。横竖瞒不过她的。而且也叫她认认看,到底这个东西是也不是。大凡差不多的东西原是有的。于是说着:“不要拿去,你去叫姑娘来瞧瞧吧。”阿物忙去叫了凤奴小姐来。凤奴小姐也假意儿认了一认,道:“咦,这是前儿窃去的东西,这会子从哪里查出来的呢?”
  子通也不言语,把那封信援过来,凤奴小姐接过来瞧了两三行,便笑起来道:“这是甚么话儿,既不是信札,又不类履历,更是不通达于极度。”子通道:“你瞧下去再说。”凤奴小姐其实已默诵,也可以一字不差了的。须得假意儿逐行逐行的瞧去,只是摇着头说:“荒谬、荒谬。那里来的这样荒唐的东西呢?这碧玉连环同这信一块来的?奇极了,奇极了。”子通道:“这个碧玉连环你可认得真?是不是我家前儿被窃之物?”凤奴小姐道:“这是希有之物,怎地认不清楚呢,的的确确是前儿偷掉的东西,还且这个锦盒是我亲手造的,难道会认错吗?”子通道:“这么看,一定无疑的了。但是怎样的办理呢?”
  凤奴小姐原来早已打算妥了,便道:“这样吧,父亲你明儿带了邓光去他衙里仔细看看,据邓光说不是还有几件东西同白玉观音也是前的赃物?即使瞧得明白,也不用露出一点口风。只消同他盘桓着三五天,我这里自有布置了。最要紧的叫邓光悄悄的同他说:仙姐儿姑娘很情愿,但是一时头里脱卸不得,因此先送一张照片给你,见了小照,犹如见了人一样的;且说也要你的小照一张。哄到他的小照便当些儿,假如哄不到他的小照,虽然也可以布置,不过周折多了。”
  子通道:“你如何布置呢?”凤奴小姐道:“据我看来,只怕里头还有一件绝大的案子哩。父亲怎地忘了杨公子的‘落花词’了?”邓子通顿然记起这个杨鑫甫来。虽是没有见过他的笔墨,却见过多次他的诗号,不就是“琴镜楼主人”吗。“即是这么着,哪里写出这样狗屁不通的书信来呢?不对了,其中必定有不可思议的什么在里头了。但是你说的布置究竟是怎样的布置呢?你且说来,看妥不妥当。”凤奴小姐道:“如此这般,父亲说使得吗?”子通点了一回子的头道:“也只有这么着的一法了,还算近情些。”凤奴小姐道:“既然父亲说使得呢,就按着次序办去。”又说了一阵闲话,凤奴小姐回到房中,和仙姐儿商议起来。仙姐儿道:“如此我们拟一个底稿起来。”凤奴小姐道:“这底稿倒不好马马虎虎的,如若拟的不妥当就徒劳了。”仙姐儿闭着眼,思索了一阵道:“据我的意见,竟不用打电报,索性我同你亲自走一遭,好在如今铁路已通,虽有二千余里的远,然而往返程途不过四天,已足够了。即使那边耽搁一二天,最多一个礼拜,绰乎有余的了。”
  凤奴小姐道:“事体呢,这么最妥当,但是那混帐东西,倒要好好的稳住她。常言道:做贼人心虚。她必定处处提防着。这会子也是他该倒运,一动了肉欲的心,不觉昏了,拿这东西显露出来,只怕他一时觉查过来,就不容易捉弄他了。然而只有这一计,随便他怎样猴子似的乖巧,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哩。”仙姐儿道:“怎样的天罗地网呀?”凤奴小姐瞧着仙姐儿笑了一笑道:“须得你去迷他一迷,使他昏的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仙姐儿愕了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