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些不对。一来工夫很大,阿氏在水缸里,不能不死。二来文光醒来亦决不致不知道。若果真是范氏害的,阿氏万不肯自认。这都是可疑之点,今听你这么一说,阿氏头上胁下的伤痕,原来是玉吉打的。凶器所在,原来是凶手放的。茅厕的板凳,原来是凶手挪的。这么看起来,你费的这份心,可实在不小。那么起祸的根由。又始于何日呢?”瑞珊大息道:“说来话儿很长。若论起祸的根由,就由阿氏的母亲,但此事谁也不能知道,等到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完了。”市隐怪问道:“何以见得呢?”瑞珊道:“阿氏用剪子寻死的故事,你知道不知道?”市隐道:“知道,知道。我听过一个人说,阿氏出阁的那天,暗在轿子里,带着一把剪子,大概没死的原因,就因为娶的那日,没同玉吉见着。后来回家,见了玉吉,大概还麻烦一回。以后情形,我就不得而知了。”瑞珊摇首道:“不对,不对。依阁下这么说,玉吉、阿氏二人还是因奸不愤,谋死本夫了。”市隐道:“那么起祸之前,用剪子寻死,又在何日呢?”瑞珊道:“起祸在玉吉父母未死之前。自从德氏悔婚,祸根子就算种下了。可怜这十七岁的女子,又要顾名,又要顾义。母亲之命,又不敢违。兄弟之情,又不敢忘。你道那阿氏心里,如何难过!不过中国风俗,在家庭父母之间,很是奇怪,若真能依照古礼,限制男女交际,亦还罢了。偏偏我国风俗,都是贼走了关门的多。小时候无猜无忌,任着儿女们一处游嬉,还不要紧,到得十五六岁,儿女智识已开,就应该加点限制,才算合礼。而中国限制法,不过限制外人,于亲戚故旧里面,从不小心。父母心里,只合红楼梦上那邢、王两夫人一样,以为至近子女,不是外人。讵知袭人有话,人大心大,保存不定有点意思。按理像这宗家法,既然是始而不慎,演成宝玉与黛玉的情魔,就应该察其心理,成其恩爱,才合道理。一来林黛玉不至于死,二来贾宝玉也不至当和尚。像这样绝好的姻缘,作父亲的,何妨成全成全呢。偏偏中国礼法,不是那样。向来以意气用事的多,不顾轻重,不顾利害,大半以王熙凤的主张为然。看儿女这样心意,未免有悻礼教,遂不免有大发雷霆,日加束缚。其实那相思种子,早种在儿女心里,再欲拔除,已是不容易的事了,怎么办呢?只得以使性子,动压力,心里存一个反对的念头,早早儿给个婆家,早早了却为父母的责任。这就是普通人民,父母对于儿女的办法。遇着温顺女子,只得信命由天,听从父母之命,落一个哭一阵喊一阵,勉强到了婆家,就算完了。若遇这婆家阔绰,一切如心,或是女婿才貌,果与向日所望相差不远,犹可以转移脑筋,徐徐的改变。若遇个蠢笨愚顽、丑陋不堪的男子,婆家再没个后成。举目一看,正与向日所望成了反面,请问这女子心时,如何禁受得住,轻者要抑郁成病,逼出胃病肝疯来,重一重就许闹是非。果能像阿氏这样清洁,这样的崇礼尚礼,我恐其很难得罢。”说着,赞叹不已。又把玉吉所写的字画诗句拿了出来。两人一面赏玩,一面夸奖。正在折卷之际,猛听窗榻外一人喊道:“你们只顾说话,把吃饭也忘了。”说着,启门而入。二人猛吓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项慧甫。二人忙的让坐,唤人倒茶。慧甫道:“倒茶不倒茶,倒是未节。天已经晌午歪了,咱们吃点什么,进城访乌恪谨倒是要紧的事。”说着,便令伙计出去叫饭。三人把早饭吃过,看看身边时计,正正指到两点。三人雇了人力车,迳往东四牌楼六条胡同而来。顺着马路两旁的槐风树柳影,不大工夫,已来到乌宅门首。三人投了名刺,仆人进去回了,站在二门内,说一声请,三人谦逊一回,款步而入。只见跟班的瑞二迎出来笑道:“三位老爷驾到,我们门房里拦了驾么”。慧甫等听了此话,不解何故?更不知怎么答对。市隐笑答道:“门房哪里敢拦,横竖你们老爷又问来着罢?瑞二答应声喳,走近三人面前,深深的请了安,闹得慧甫、瑞珊很是惊异。市隐道:“我们不知道,向来这宅里规矩,凡属至亲至友来到,不准门房阻拦。自要是交情深厚些,便可以直到书房,然后门房再回话去。这是乌恪谨侍人优厚,惟恐仆人们得罪亲友的法令,你们倒不必多疑。”刚说到此,乌珍亦迎出来,彼此见礼,各道契阔。乌珍道:“三位光降,何必等请呢。我们这样交情,断不用虚理客套。”瑞珊等一面走着,见乌珍这样正直,交友这样真切,不禁肃然起敬,四人来到书房,谦逊让坐。市隐一面让坐,惟恐乌珍心里看着厌烦,随笑道:“咱们倒不必拘泥,恪谨是最怕客套的。”瑞珊亦笑道:“我们于礼节也是疏忽的,这样倒好。”说着,瑞二倒上茶来,叙了会别的闲话。乌珍道:“阿氏杀夫一案,已经入奏了,不知瑞珊、慧甫两兄,看见没有?”瑞珊等笑道:“看见了,案定也还正当。只是内中情形,不知恪翁调查了没有?我们今日来拜,正欲向阁下请教。闻得贵翼侦探,颇称得手,不知如何始得确情?”乌珍听了此话,知是瑞珊等已把案情访明,来此溪落自己,乃笑道:“二位是有名侦探家,访得案中情形,必当详细。我们翼里兵丁,一来没学问,二来没见识,何能称为侦探,尽能算是得手呢?小弟访查此案,只知范氏、普云本来不正,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