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住普云脊骨,随把编成的麻辫,箍在普云脑上,那人站在身后,用力一拧,普云嗳哟一声,登时就昏了过去。那人把手一松,不一时,普云又明白过来。把“大人饶命,我说”连声说声说个不住。
  乌公坐在椅上,把扇子一抬,官人把麻辫放松,普云挺着脊背,直着两只骆脯,翻着眼睛,皱着眉毛,结结巴巴的道:“杀人的事,我真正不亏心,实实在在的不知道。”乌公听了,不由大怒,正欲再令人梏起。普云口里百般央告道:“大大人饶命,容我细细的说。”福寿道:“你那身上血是哪里来的?快说。”普云道:“血是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炎天暑日,不知在何处蹭的,或是鼻孔流的血。我因一时疏忽,没能看见,亦未可知。怎么大人说。一过是是是杀人的血呢?”乌公道:“胡说。明明是一遍血迹,您不实认,还这样狡展。”普云低下头去,颤颤巍巍的不敢则声。乌公摇着扇子,冷笑了两声道:“普云,你作的事情,我这里早有报告。你不肯认,也是不行的。不过受些刑罚,临完了还得说。你这是图什么?依我劝你,你实话实说,你与盖九城,有什么拉拢?你二人谁的主谋?为什么害的春英?您把实话实说了吧。”普云一面抹泪道:“大人说的话,都是街上谣言,我平日安分守己,多一步不敢走。文光家里,我倒时常去,我那干嫂子待我如同亲兄弟一般。我有了坏杂碎,还对得过文光吗?”乌公道:“别的事我先不问,还告诉你一句话,你要记在心里。我这里问你,您说与不说,到无关紧要,反正这件事,不能怨你。我看你公公正正,很是个又规矩又老实的人。错非盖九城,寻样吓呼你,你也行不出来。一来她嫌着碍眼,二来要一计害三贤,把春英夫妇,一同害死,好出她羞恼之气。你的事也却不在你,你也是被逼无奈。上了了娘儿们的当了。你若是明白的,把前前后后实话实说,满供在范氏身上,把你就洗刷清了。虽说杀人偿命,若按着律例上说,主动的凶手,造意的凶手,都算正凶。帮凶的吃点苦头,也没有抵偿罪过。像你这样话不说,一味撒谎,一直往正凶里巴结,我亦不能管了。”随唤官人道:“来呀,先把他带下去,明天送衙门。冤与不冤,叫他到衙门说去。”
  左右答应一声,正欲退下,普二连声嚷道:“大大人别生气。救命救命,要这么一来,岂岂不苦了我么?”鹤公道:“你说实话呀。”普二磕头道:“这件事实在没有身里切近,我也摸不清。”乌公摇首道:“仍然不说实话,明天解送提署,转送刑部定罪。你爱认不认。”说罢,喝令官人,带下暂押。普二也不敢再言,凄凄惨惨的退了下去。乌公、鹤公等退人休息室内。乌公道:“我着普二脸色,颇为可疑。又兼他身上有血,简直是确而确了。现在市隐、淡然皆在我家里等候,据他们说,也是普云,不知你们二位,眼光怎么样?”鹤公道:“是也许是,无奈他身上血迹,不似是杀人溅的。过了这么多日,岂有那行凶衣服仍旧穿着呢?再说这么热天,能不换衣服呢?”乌公道:“我看那血迹像是疮血。不过他被了嫌疑,不能不根究到底,问他个水落石出。少时我问问市隐,等晚上凉快了,我再细问普云。”鹤公道:“这办法也好。阁下先行一步,问问苏、原二公,有什么新奇事故,咱们到正堂宅里,见面再说。”普公道:“依我说,不必麻烦。今晚把文书办好,明日清早,先把普云掌上去,冤与不冤,叫他衙门说去。你们二公意见以为何如?”乌公沉吟半晌道:“不妥不妥。普云既已捉获,据我想,解不解的事,只恐屈诬好人,倒是我们的错过了。”说着,拱了拱手,与鹤、普二公告辞,忙着回去。
  此时那市隐二人,坐在乌公书房,等候已久,因不见乌公回来,甚为烦闷。市隐靠近书案,一面与淡然闲谈,一面在破信皮上,写了数字,递与淡然道:“我这儿有一首诗,若赠与文范氏,非常切当。”淡然接过纸来,将看了第一句,忽见乌公回来,二人忙的站起。乌公道:“好热好热,二位受等了。”说着,更换衣服,又连声声道歉,说淡翁初次降临,偏你我这样忙乱,真是太不敬了。淡然亦笑道:“恪翁说哪里话来,我辈相交,不拘于形迹,随随便便,倒是很好。”市隐亦插言道:“淡然不是外人,彼此皆不拘泥,才是道理。”说着,更向乌公打听普云的神色,是否此案原凶?乌公把公所情形,并所讯口供,身边的血迹,一一说了。市隐拍手道:“快极,快极。普云被获,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又向淡然道:“你把我那首诗,也让恪翁看看。”乌公道:“什么事这么高兴?”淡然忙的递过,二人一同看道:“自为禽兽行,反兴儿女狱。杀子复杀媳,此心真酷毒。”乌公道:“这叫诗么?”市隐道:“不是诗是什么,管保这二十个字,是那哪范氏的定评。”乌公道:“这事可不能仓卒,一生评论非到盖棺时,不能论定。究竟这件事,尚无一定结果,你焉能速下断语。”市隐道:“不是我一人这样说,您问淡然,那日普云楼上,我见过普云一面,看他那举止动作,听他那说话口气,决不是安分良民。记得喝酒时候,淡然好言劝他,他是极口辩证,死说是传闻失实,并没那么宗事。其实是贼人胆虚,越掩谕越真确,越粉饰越实在。连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