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转来。
  ”说着去取了一杯冷水来,在秀华的脸上轻轻地噀了几口,秀华打个呵欠,开眼见地方有异,吓得跳起身来,回头瞧见了芝卿,不由地一怔,半晌才说道:“我们这是在梦中么?”芝卿一面扶她下榻,微笑着说道:“哪里有这样的好梦,人家为了救你,几乎被侍卫所伤。”秀华见说,回面打量一转,指着碧茵姑娘道:“敢是这位姐姐来救我的。”芝卿道:“怎么不是。
  ”
  秀华忙向碧茵姑娘行下礼去,慌得碧茵姑娘还礼不迭道:“这算什么,俺自己要报大仇,不过便中效些微劳罢了。”于是互询了姓名,芝卿将被释出宫,老母逝世,收殓张怿,认罗公威为义父,及碧茵姑娘报仇,救援秀华,前后细细讲了一遍。
  秀华听了,扑簌簌地垂下泪来道:“你却这样的多情,我真负了你了。”芝卿说道:“这都是你姐姐的不好,咱决不见怪你的。”两人絮絮唧唧情话缠绵,把个碧茵姑娘看得悲从中来。
  想自己当年和张怿也是这般地情深义厚的,现在弄得人亡鸾拆,忆念昔日,怎不心伤!芝卿和秀华久别重逢,又是珠还合浦,不啻破镜重圆,他们两人自有说不出的快乐,还去管什么碧茵姑娘。碧茵姑娘触景伤情,只在暗陬偷弹珠泪罢了。
  天色微明,鸡声远唱,碧茵姑娘起身草草梳洗了。芝卿和秀华香梦正酣,碧茵姑娘喊道:“芝卿!快起来料理走吧!此刻是什么时候,却还这样的安心!”芝卿听了,慌忙从榻上直坐起来,秀华却娇羞满面地低垂着粉颈,似乎十分惭愧。碧茵姑娘知趣,故意望外面转了个身,秀华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由碧茵姑娘替她梳了个长髻。芝卿辞去了房主,两女一男三个人雇了一辆骡车,把衣物等放在车上扬鞭款段出了都门,回他们的徐州去了。到了杨树村中,就碧茵姑娘家中住下。芝卿和秀华这时总算有情人成了眷属。碧茵姑娘却自去筑了一所茅舍,终年在茅舍中茹素讽经,直到七十多岁无疾而逝。芝卿那时也死了,由秀华为她收殓安葬。墓上题曰:“贞烈女子罗碧茵墓。”
  再说神宗帝深居简出,大臣们多不能见到御容,一班新进臣子,只闻得上谕,至于皇帝是怎样一个面貌谁也没有瞧见过。
  就是内廷的嫔妃,不大得宠的也经年地不得一近天颜。从前的昭妃刘秀华、晋妃刘秀媛神宗帝多么的宠爱,如今却撇在一边,弄得两位刘妃和进了冷宫一样。因为神宗帝晚年只爱一个郑贵妃,若王皇后、王贵妃诞太子常洛者一年中在元旦朝见一回。此外逢到什么佳节,或宣王皇后赏节,帝后同饮几杯,余下就不常叙面。好在两宫李太后、陈太后已先后崩逝,神宗帝没了管束,越发比前放肆了。
  那天神宗帝酒醉,扶了郑贵妃一步一颠地回到玉楼。恰好碧茵姑娘纵进宫墙来,在玉楼的窗槛上倒身下去,正对着神宗帝所坐的地方,碧茵姑娘见了仇人,眼中几乎冒出青烟,便拨出了宝剑飕的一剑刺去,直戳在神宗帝的胸前,血光飞处,神宗帝斜倒椅上,喊也喊不响了。郑贵妃方背身立着,内侍宫人眼见着白光一耀,神宗帝冒血而倒,便一齐嚷了起来。
  郑贵妃吓得回身不迭,众人慌乱着把神宗帝扶起身来,早已双眼发呆、气息奄奄。胸口的鲜血还是骨都都地冒个不住,一把宝剑寒光闪闪地落在地上。郑贵妃浑身不住地打战,叫嫔妃们帮着将神宗帝的衣襟解开,只见前胸深深地一个窟窿,把内侍宫人都看得吓呆了。郑贵妃泪流满面地说道:“你们呆着做甚,还不去请太医院来替皇帝诊视么?”内监们如梦方觉,两个内侍抢着去召太医,郑贵妃又命宫女去报知王皇后及各宫嫔妃。不一刻太医来了,王皇后和王贵妃并六宫嫔妃陆续到来。
  太医诊过了脉搏,知道脉已下沉,看来不中用的了,便屈着半膝,老实禀知了王皇后。皇后和六宫嫔妃听说皇帝已危,个个娇啼婉转地泪珠纷纷滚滚都哭起来了。大家哭了一会,还是王皇后有主意,忙令司礼监王进传出谕旨,召集左辅宰相、六部九卿等,火速进宫商议大事。
  王进带跌带跑地赶出宫去,在侍事处选了一匹快马,往各大臣的私第一一去通知了。王进事毕回宫,大臣如方从哲、朱赓、赵世卿、越嘉善、赵兴邦等,已先后入宫。那时太子常洛、皇太孙由校也立在旁边痛哭。神宗帝已不能说话,只拉着太子常洛的右手、宰相方从哲的右手点头示意,两眼就往上一翻双脚一挺,呜呼哀哉了。王皇后、皇太子、皇太孙、嫔妃、大臣无不痛哭失声。力从哲便收了眼泪朗声说道:“皇帝既已宾天,咱们一味地恸哭也不是事体,大家且议正事要紧。”众臣听了,都各止哭。由方从哲领头共至华明殿上,先拟草诏,传位与太子。又草了正位的诏书,以便颁布天下。
  诸事方毕,天色已经破晓,方从哲命司仪处在奉天殿上撞钟擂鼓,召集各部官吏,一面扶太子常洛登位,是为光宗皇帝。
  改明年为泰昌元年,追尊神宗帝为孝显皇帝,庙号神宗。晋王皇后为孝端皇太后,生母王贵妃为孝靖太后,郑贵妃晋太妃。
  册妃郭氏为皇后,侍嫔李雅云为庄妃,李飞仙为康妃,刘嫔人为贵妃,赵氏为选侍。封方从哲为太师左国柱、摄行丞相事,赵世卿为吏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