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不足。陶仲文又筑坛求仙,什么蟠桃、琼浆、火枣、交梨,凡仙人所有的食品,无不进献,世宗帝越发相信了。瑜妃又说:“众大臣中,唯尚书赵文华具有仙骨,可命他佐真人称陶仲文求仙。”世宗帝听了,下谕赵文华留居御苑,帮着陶仲文炼丹。这样的一来,赵文华的势力顿时大了起来,平日出入禁宫,和自己的私第一样。
  严嵩见文华权柄日重,圣宠渐隆,不觉大怒道:“老赵自己得志,忘了咱提携他的旧恩么?”这话有人去传给文华,文华微笑喧:“皇上要宠信俺家,也是推不去的,万一要砍俺的脑袋,俺只好听他把头颅搬场,这都是各人的幸运,和严老头毫不相干的。”严嵩耳朵里听得赵文华有不干他的事的话,直气得胡须根根竖起来,拍案大怒道:“咱若扳不倒赵狗儿这厮狗儿,文华小名,誓不在朝堂立身了!”由是,严嵩把赵文华恨得牙痒痒的,时时搜寻他的短处,授意言官,上章弹劾。
  世宗帝方在宠任文华的时候,无论弹章上说得怎样的厉害,他一概置之不理。偏偏严嵩不肯放松,令一班御史天天上疏,连续不绝。疏上所说的,都是文华往日作恶的事实,什么强占民妇、霸夺良田,私第盖着黄瓦,秘室私藏龙衣等等。世宗帝虽是英明果断,经不得众人的攻击,看看弹劾赵文华的奏疏,堆积得有尺把来高,世宗不免也有些疑心起来。最后都御史罗龙文上的一疏,说赵文华出入禁苑,夜里私卧龙床,实罪当斩首。
  世宗帝看了这段奏章,倒很觉得动心,便慢慢地留心赵文华的形迹。可是宫中的内侍、宫人,无不得着赵文华的好处,在世宗帝面前,只有替文华说好话,没一个人讲他坏话的。
  世宗帝是何等聪敏的人,已瞧出他们的痕迹来,知道内监、宫人必定和文华通同的。否则无论是一等的好人,终有几人说他好,几人说他坏的,哪里会众口一词的,这样齐心呢?所以从那天起,世宗帝细察赵文华的举动,终瞧不出他的一点破绽。
  因为世宗生疑,已有内监报知赵文华,文华格外小心敛迹。任世宗帝有四只眼八只耳朵,也休想瞧得出他的坏处来。
  这样地过了半年,那叫日久生懈,世宗帝于疑心于文华,逐渐有些忘了,文华也狐狸的尾巴要显出原形来了。有一天晚上,世宗帝召幸阎嫔人,不知怎样地触怒了圣心,气冲冲地望着宜春宫来。皇帝幸宫,照例是有两对红纱灯,由内侍掌着引道的。这天世宗帝匆匆出宫,乘着月色疾走,内监们忙燃了红纱灯,急急地从后赶来。世宗帝已早到宜春宫前了。进了宫门,勿听里面有男女的笑语声。世宗十分诧异,便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进去,只是妆台上红灯高烧,绣榻上锦幔低垂。世宗帝揭起锦幔来,见榻上睡着一对男女,两人拥抱了在那里闹玩,那女的是不住地吃吃笑着。世宗帝看了不禁大怒起来。要知榻上是什么人,再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八回奸相抄家珠光宝气玉人来苑银杏红增
  却说世宗帝在宜春宫外,听得里面有男女的欢笑声。就轻轻地蹑将过去。到绣榻面前,蓦然地揭起罗幔来瞧时,见一个宫侍和小内监搂着在那里闹玩。一看床前巍然立着世宗皇帝,吓得两人滚下榻来,和狗般地伏在地上,叩头同捣蒜一样。世宗帝大怒,喝道:“这里是什么所在,容得你们这般胡闹?洪娘娘瑜妃什么地方去了?”宫侍和小内监见问,不由地目瞪口呆,半晌回答不出来。
  世宗帝益觉疑心,正在恼怒的当儿,忽见瑜妃姗姗地来了。
  世宗帝看她云鬓蓬松,玉容带着红霞,娇喘吁吁的,似急迫中受了惊恐的样子儿。瑜妃见了世宗帝,行过了礼,徐徐地说道:“臣妾嫌宫中尘浊,方才到玉雪轩去清静一会儿,却不知不觉睡着了。听得内侍来报知,忙忙地赶来,致劳陛下久待了。”
  世宗帝见说,也不去和她辩驳,只点点头,是夜就宿在宜春宫中。自后,世宗帝对于这位号称仙女的瑜妃,不免也有些疑心起来。光阴如箭,又是秋尽冬初,江上芙蓉,开来朵朵。御苑中芙蓉花,是西林的异种,有红白紫三色。每到芙蓉开放的时候,世宗帝便和嫔妃们饮酒对花,相与谈笑。吃得高兴时,还和嫔妃吟诗联句,做些半通不通的歪诗,也算为好花点缀。那天世宗帝饮罢,带醉往那涵春宫去了。这涵春宫的嫔人,就是从前的萍儿。哪里晓得这天晚上的涵春宫里,忽然闹起什么鬼来,内侍宫人逃得一个也不剩。世宗帝见他们这样的胆小,只得出了涵春宫,重行回到宜春宫来。这时宜春宫的宫侍、内监都已睡在黑甜乡里,万万想不到世宗帝会临幸的。当下世宗帝走进宜春宫门,见闺门半掩着,推将入去,里面只燃着一枝绿烛,光景很是黯淡。
  世宗帝知道瑜妃已经睡了,便故意咳嗽了一声,把榻上瑜妃惊醒。只见绣幔中似有两人的影儿,世宗帝随手揭开幔帐瞧时,这一瞧大家都呆了。原来瑜妃同着赵文华两人一丝不挂地挨在榻上发怔,正在上不得下不来,进退维谷的当儿,恰好世宗帝揭开幔帐来。瑜妃吓得只是索索地抖着,赵文华也不觉惊得和木鸡一般了。世宗帝心里十分大怒,便放下了幔帐,愤地向绣龙椅上一坐,只一言不发。等瑜妃和赵文华穿好了衣服,走下榻来,跪在世宗帝面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