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上忽地一声鼓响,一将立出敌楼,乃是守仁部下的指挥马群,高声大叫道:“俺已占了丰城,你等快下马投降吧!”王僧雨这一惊,几乎堕下马来,不由地心上大愤,把鞭梢指着城头上大骂。马指挥拈弓搭矢,只嗖的一箭,正射中僧雨的耳朵,把耳边戳破,那枝箭滴溜溜地飞过去,不偏不倚地却巧射在王僧雨背后的大师兄红孩儿颈上,翻身落马。徒众急忙去扶持起来,看那红孩儿已奄奄一息,眼见得死在阵上了。这个马指挥本特擅穿杨,能开五石硬弓,射出的矢力很强,所以一伤两个。把个王僧雨气得暴跳如雷,下令徒众攻城。
  杨清便一跃下马,抡起手内的大刀,大踏步跃过吊桥,亲自来抢城池。城上的马指挥只令军士放箭,硬弩矢如飞蝗,射得那些会徒纷纷倒退下去。杨清也臂中两矢,忙回头奔回本阵。
  王僧雨见城上守护很密,咬牙拍马鞍愤道:“俺今天不夺归这座城子,死也不回去的了。”说得王大狗子、凌泰等怨恼万分。
  当下王僧雨传令,军士暂行休息,预备傍晚时抢城。军士们巴不得有这一令,便一拥地散队,各自扎营休息。天色将晚下来了,王僧雨令军士造饭,饱餐一顿再行攻打。谁知营里的徒众一听到休息令便一齐卸甲坐卧,连饭也懒得起来吃了,休说是再叫他们攻城了。那王大狗子和凌泰的军队一般是乌合之众,散队后和没事一样,笑的笑,唱的唱,那里有什么军队的样儿。
  待王大狗子的大营里传下上灯令,司事兵连张了好几道的号鼓,还不曾见他们集队。
  城内马指挥是个惯战的能将,他望见敌营里灯火散乱,不觉笑道:“贼兵一点纪律都没有,怎好成得大事?”于是和副指挥马荣、游击赵秉臣、副总管杨义等暗自商议道:“贼人新贩得援军,锐气很盛。但他日间攻城受挫,人心已懈。俺们不如乘他们的不备,分四路杀出去,大家总集了去踹他的大营,怕不杀得贼众片甲不留。”赵秉臣拍手道:“这计划很不差,某愿去打头阵。”杨义也说要去。马群大喜,即着赵秉臣带兵三百人,从敌人右营杀到左营前集合。又命杨义领兵三百人,自敌人左营杀至右营,也在大营前会合。又唤郎千总率兵两百名,专在贼人大营后擂鼓呐喊,不必交战,以疑敌军。又嘱咐副指挥马荣守城,如有敌人来攻,只拿强弩射住,休要出战。
  马群分拨已定,自己领了一千人马悄悄地去踹大营。
  这天的夜里,云黑风凄,星月无光。王僧雨因心中纳闷,和杨清置酒对饮。约有二更天气,左营中忽然有人声嘈杂起来。
  王僧雨令左右去探视,回说树林里似有敌人踪迹,兵士大家疑扰。王僧雨道:“凌指挥在那里?”“凌将军正在弹压。”杨清道:“要防敌人劫寨,宜小心些儿。”王僧雨大笑道:“他城中不满一二千人,敢出来么?”杨清正色道:“王守仁极多诡计,他万一乘夜前来,倒是很可虑的。”王僧雨越发大笑道:“守仁屯兵的地方,距离此处有八九十里,除非他兵马能够飞行,否则警骑哨巡在三十里外,他一举动咱们先要知道。”话犹未了,右营中鼓声大震,喊杀不绝。杨清惊道:“莫不是真个有变么?”说着左营喊声并起。
  杨清慌忙提刀上马,只见当头一彪人马杀进大营,逢着人就砍,勇不可当。杨清知不是势头,想往后营奔去,猛听得鼓声如雷,呐喊喧天,黑暗中不知敌人有多少??马。杨清不敢再走后营,拨转马头,舞着一口大刀,保护王僧雨冲出前营。官兵到底人数有限,被杨清杀开一条血路,望东便走。劈面正逢着总管杨义,两人交马战有二十余合,杨清无心恶战,只顾夺路而逃。又值赵秉臣自右营杀出,忙来拦住杨清。
  马群恰好从大营里兜转出来,见一将使着一柄大刀奋勇异常,所到之处人马纷纷四窜。只见得头颅滚滚,热血飞溅,赵秉臣、杨义两将和那使大刀的厮拼,兀是赢不得他。马群不由地暗暗喝采道:“贼人中有这样的好本领,真是可惜了。”想着便在雕囊中抽出铁胎弓,扣准矢弦望那使大刀的咽喉射去,箭已在弦,马群忽然感到英雄爱英雄的一念,转想自己和他无仇,何必定要伤他性命。因把箭头略一低偏了些,当的一箭飞了出去。这马群是著名的神箭,说一是一,没有虚发的,何况又是暗箭。
  杨清苦战两将,那里留心到暗算,马群的那枝箭射去,正中左膊,翻身跌下坐骑来。杨义眼快,一枪杆扫去,杨清还没有站稳,被杨义一枪杆打倒。兵士并上,立时捆绑起来,抬着走了。马群见擒住那个勇将,就把鞭梢一指,军士大喊杀上。
  杨义、赵秉臣和生龙活虎一般,杀人似切菜砍瓜,霎时间积尸满道。那些会徒恨不曾生得两翅,飞不上天去,都吃官兵杀死。
  杨义尽力追杀,王僧雨已趁杨清被擒的当儿,从斜刺里逃走了。
  剩下的王大狗子和凌泰,一个自右营逃出,一个从左营遁去。
  两人集兵一处,往南康疾驰。想不到在大营后擂鼓呐喊助威的郎千总,闻得王师获胜,也想立些功绩。便带着两百名小兵在羊肠窄道上抄过去,劫截些败兵的旗帜、器械、马匹之类,倒十分得手。
  正夺得起劲,蓦见一大队败残人马冲下来,为头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