弼老贼,将朕比那魏主和唐明皇吗?朕如不念他开国功勋后裔,立时把他正法,以儆谤诽君上。”说着令内侍掷还徐弼的奏牍,即刻驱逐出宫。内侍奏谕,唤进两名侍卫来,拖了徐弼往外便走,任你徐弼大哭大叫,谁也不去睬他。那侍卫把徐弼拖到西苑门外,自去复旨。徐弼没法,只得在门前叩头大哭了一场,明日便挂冠回里去了。
  杨溥等闻得徐弼被宣宗逐出,想苦谏是无益的,当由杨荣提议,还是去谒见张太后,或者能够劝宣宗照常临朝。于是三杨和黄淮、蹇义等齐到宁清宫来见张太后,把宣宗皇帝新宠莲妃,不理政事的话老实奏陈了一番,张太后听了大惊说:“皇上这般胡闹,我如何会一点不知道的?”说罢命杨士奇等去侍候在宝华殿上,撞起钟来,不到一刻百官纷纷齐集。
  宣宗皇帝正在莲房里看歌舞,忽听得景阳钟叮噹,不觉诧异道:“谁在那里上朝?”内侍方要出去探问时,恰巧张太后驾到,慌得莲妃忙整襟来迎,张太后坐下,宣宗也来请安,张太后劈口就说道:“皇上这几天为什么不设早朝?”宣宗还不曾回答,张太后又道:“祖宗创业艰难,子孙应该好好地保守才是。俺朱氏自开国到现在,不过五朝,不及百年,政事便败坏到这样,休说世代相传,看来这江山早晚是他人的了。”张太后说罢,忍不住流下泪来。吓得宣宗不敢做声,这时莲妃呆呆侍立在一旁,张太后回头喝道:“你这无耻的贱婢,狐媚着皇帝,终日酒色歌舞,抛荒朝政,今日有什么脸儿见我?”骂得莲妃噗地跪在地上,张太后吩咐宫侍看过家法来。宣宗见不是势头,便来求情道:“母后请息怒,这事都是儿的不好,只求恕了她的,儿就去视事去。”说着出了莲房,令仪卫排驾,匆匆地望宝华殿而去。这里张太后又把莲妃训斥一顿,并传懿旨削去莲妃的封号降为宫嫔,一面着退出莲房,命内侍封锁起来,又收了莲妃的宝册,才自回宁清宫。
  那宣宗到了宝华殿,杨士奇等三呼既毕,把外省的奏牍捧呈进来,堆在御案上,差不多有尺把来高。宣宗勉强理了几件,很有些不耐烦了,就令卷帘退朝。从此以后,宣宗便天天临朝。
  那莲贵妃虽降为侍嫔,因是太后的懿旨不好违忤,只得慢慢地再图起复。
  一天,御史王铉来替自己的女儿告着御状要求伸雪奇冤。
  宣宗看了他的冤状,却是王铉的儿子王宾去调戏同村卞医生的女儿琴姑,卞医生亲眼瞧见了,拔了一把菜刀去杀王宾,王宾一时情急,夺了刀转把卞医生杀死。那时邑令捕了王宾,王宾却不承认杀人,还说连调戏的事也没有的。
  这件官司,换过十几个审事官,都讯不明白。王御史也力辩,说自己儿子不会杀人的。讲到这桩案件的原因,是卞医生的女儿琴姑,一天和邻家的王寡妇同立在门前闲看,恰巧王御史的儿子王宾走过,琴姑已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见了王宾那种风度翩翩的样儿,不禁含情脉脉地,那一双秋波只盈盈地瞧着王宾,王宾却并没留心,竟低着头走过了。王寡妇在旁边已瞧出了琴姑的心事,便顺口扯谎道:“姑娘看适才走过的少年多么俊俏,俺却认得他的,是王御史家的公子,如今还没有妻室,姑娘倘是看得中的,俺便叫王公子到你家来求婚,你看怎样?”琴听了,正中心怀,面子上却觉得害羞,只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王寡妇回去,琴姑只当她话是真的,伸着脖子一天天地盼望,终不见王公子家的冰人来求婚。以是朝思夕想地,竟弄出了一场病了来。
  王寡妇听得琴姑有病,忙来探望时,琴姑在矇眬中见了王寡妇,脱口就问王公子的事怎样了,王寡妇见问,知道琴姑把假话当了真事,却又不便说穿,只得拿话安慰她道:“俺这几日穷忙,不曾到王公子家里去,再过几天俺亲自去说,保你成功就是了。”琴姑还当她是真话,微微道点头称谢。那王寡妇回到家里,将这事对他的姘夫胡秀才讲了,还说世上有这样的痴心女儿,想了王公子想出病来了。说着大家笑一阵。谁知那胡秀才平日本看上了琴姑,苦的没有机缘去做。他这时听得王寡妇的话,竟悄悄地溜到卞医生家里去叩琴姑的房门,琴姑问:“是哪个?”胡秀才应道:“我是王家公子。”琴姑说道:“既是王公子,为甚不遣冰人来,却深夜到此做什么?”胡秀才打谎道:“我恐姑娘志意不坚,今天来和姑娘握臂订盟的。”
  琴姑就扶病开了门,胡秀才直跳进去,一把搂住琴姑,任意抚摩起来,琴姑慌了手脚,愤愤地说道:“王公子是知书识礼的人,为甚这般无理?”说时病中站不住脚,一回身倒在地上。
  胡秀才见她病体柔弱,谅不好用强,便随手脱了琴姑脚上一只绣履,匆匆地走了出来。
  到王寡妇门前,叩门进去,摸袖中的绣履,已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了。王寡妇见胡秀才形状忙迫,再三地盘问他,胡秀才瞒不过,把冒名王公子取了琴姑绣鞋的事略说了一遍,两人燃着火出来寻觅,连些影踪也没有。胡秀才叹了口气,这一夜被王寡妇唠唠叨叨地直骂到五鼓还不曾住口。第二天起来,闻得琴姑的父亲卞医生吃人家杀死在门前,凶手不知是谁,但尸体旁边,凶刀之外又弃着一只绣履,卞医生的妻子认得绣履是自己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