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劝她既在这里斋僧,何不就在敝寺里头打一场水陆,便夸赞他寺里的和尚,如何道行清高,拜起忏来怎样的经规严肃。说得天花乱坠,比金山寺里还要好些。金少夫人听了,并不迟疑,一口应允。静波大喜,便请金少夫人,开了金公子的年庚,交给客堂里的知客,叫他去写疏头。又留金少夫人在寺里吃面,自己亲自相陪,骨碌碌的两只眼睛,只向着金少夫人看。金少夫人只当不知,凭他怎生去看,也有时回他一二个眼风。静波见有些意思,更是欢喜。
趁着旁边的人一个不看见,伸过脚去,有意无意的在金少夫人一双窄窄的金莲上碰了一下。金少夫人微微一笑,一些不动,也只当作不晓得的一般。静波见了,晓得这事儿已有七分,只把他欢喜得骨头没有三钱,恨不得飞上天去。
看官且住,大凡一班内眷,无论见了什么面生男人,都要遮遮掩掩地躲避,若是一个漠不相识的男子,要和她说个话儿,那是千难万难,弄得一个不好,还要被她翻转面来,骂上两句。
独有见了和尚却都把他当作自己人的一般,十分亲热,不避嫌疑,不分男女,尽着同和尚滚作一堆。你想那班和尚不过是削掉了几根头发,并没有把那话儿也一齐割掉,可不是还是一样的人,一样也有好色的心肠,一样也有爱情的吸力!这班内眷和他们男女混杂耳鬓厮磨,久而久之自然免不得就要做出不妥当的事来。所以有些明白些儿的地方官,禁止妇女入庙烧香,就是这个道理。更有那一班说笑话的,说这班妇女专爱结识和尚,也有一个道理,和尚相与妇女是一件犯法的事情,他自己决不敢对人混说,妇女们只要相与了和尚,就好保住她永久的声名。这些说话,不必提它。
只说静波陪着金少夫人,坐了一回,又和她说定了水陆开坛的日子,恰好明天就是一个黄道吉日,就用了明天的日期。
金少夫人看事已停妥,便要回船。静波苦苦地留她住下,说明天就要起忏,何必又要上上下下的费事,少夫人不嫌怠慢,就在敝寺住两天何妨?金少夫人对他一笑道:“你不晓得,我住在你们寺里,有许多不便的地方,且等明天起子忏再说罢。”说着,又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叫他不要挽留的意思,匆匆的竟自上船去了。静波眼睁睁地看她去了,挽留不住,只得由她。
这一夜的静波和尚,好生难过,翻来覆去地再也不得睡着,一直张开了眼,看着帐顶,呆呆的看到天明。才合了一合眼睛,倒颠颠倒倒的,做了许多乱梦。到得醒来一看,已是红日满窗。
知道迟了,连忙一骨碌扒起来,出去料理那水陆的事情。忙乱了一会,恰好金少夫人已经来了,静波笑脸相迎,便请金少夫人各处拜佛。金少夫人到各处佛像面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一会,直拜得她娇喘微微,汗珠点点,面上微微的映出桃花颜色来,更觉得娇艳异常。静波见她面上略略的施丁些儿脂粉,穿着一身元色衣裳,裙下双钩,尖如削笋,觉得常州地方,从没有见过这般人物,把一个静波看得坐又不是,立又不是,恨不得立时把她搂入怀中,两口儿团成一处。当下静波见金少夫人拜得十分吃力,便请她到自己卧房里头去坐。静波亲手送上一碗洋参茶来道:“少太太方才劳动了,请用些洋参汤儿,扶一扶精力。”金少夫人一笑,也不回言。静波又寻些说话出来,和她兜搭。金少夫人也略略地回答几句。静波又见金少夫人坐在那里,一班婢仆雁翅般列在两旁,心中暗想:这班人立在这里,不好说话,便想个打发他们的法子道:“你们诸位立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只要留下一两个人,在这里伺候少太太,其余的人,尽好到敝寺各处去随喜随喜。”众人听了,还不敢走,只看着金少夫人的脸儿。却见金少夫人低着头把一个手指儿咬在口里,不知在那里想什么心事,停了一回方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把眼光斜了一斜,向静波先打了一个照会,然后对他们众人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大伙儿一齐同去,随喜随喜也好。”说着,又指着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道:“只把她留在这里便了,我有什么事情,好叫她来叫你们的。”众人巴不得这一声,听了大喜,便一齐一烘的拥了出去,到各处去玩耍去了。只有一个小丫头立在金少夫人旁边。此时房间内,只有男女三人,再没有第四个人,在外间窥探。金少夫人方才抬起头来,向着静波一笑,这一笑直把个色中饿鬼的静波笑得两眼乜斜,浑身乱袅,看着金少夫人的面上只是贼忒嘻嘻的痴笑,却想不出什么话儿。此时静波看着金少夫人,金少夫人也看着静波,两对眼睛就如电光流火一般往来闪烁,好半晌彼此都说不出话来。但觉得金少夫人的神气若离若合的总觉和静波有些关会,盈盈不语,脉脉含情,眉目之间隐隐的露出几分荡意。静波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金少夫人,拼命地看。说也奇怪,金少夫人的举动竟跟着静波的眼光上下左右四围乱转,静波的眼睛看到金少夫人头上,她就把两手去摸摸鬓角,静波的眼光看到金少夫人的身上,她就用两手去扯扯衣裳,这一种神气,真是说也说不出来。静波这个贼秃见了这般模样,晓得事情已到九分,那欠缺的一分只是不好意思自家开口,当下便大着胆子,捱到金少夫人身旁,和她对面坐下,想了一回